且狂(130)
不提还好,他这一提尚如卿的肚子就打起鼓来。尚如卿只好乖乖跟在他身边找地方用膳。
两人寻了城中一间名唤“珍味馆”的酒楼,找好位置坐下点菜。尚如卿确实很喜欢那个面具,一直拿在手里把玩。店小二向季淮冽推荐完洛阳城里最有名的菜单,季淮冽便问尚如卿:“你想吃什么?”
“可不可以全都吃?”
“有何不可?”季淮冽将玳瑁折扇放于桌面,拿出一绽金子交给店小二:“小二,将你们酒楼里最好的酒菜都端上。”他又环顾四周,除了吃食的客人,无甚热闹光景,叹惜道:“可惜没有助兴的节目。”
“有的有的,客官。”瞧桌上那把精致的玳瑁折扇,店小二就知道这二人非富即贵,自然也殷勤热情了些:“小的这就请人来助兴。”
店小二果然迅速,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弹琵琶的少女伶人助兴。少女伶人坐在酒楼空出的一个角落里,咿咿呀呀开始弹唱。
季淮冽此人去惯了风月场所,连吃个饭都得叫伶人唱曲,真是死性难改。尚如卿停下摆弄面具的手,忽然很认真的问:“这一路我没看到侍从随行,只有你我二人不怕会遇到危险么?”
虽是一名普通伶人,弹的曲也是老调,但季淮冽还是听得津津有味。尚如卿突然的问题让季淮冽有些奇怪:“有何危险?”
“你贵为王爷,一定很有钱。要是遇到土匪山贼打劫还不危险?”
“若真有危险,不是还有英勇善战的卿小姐你护我周全么?”季淮冽漫不经心的调笑。尚如卿可一点也笑不出来。敢情他什么人都不带就因为她会武功?而且连那个一直在他身边的苍河都没跟来,不知季淮冽打的什么主意。
心中正暗自计较,酒菜便喷着香气陆续上桌了。尚如卿饥肠辘辘,不再分心去想,埋头吃喝起来。她很有食欲的模样让季淮冽也放心了许多。
敛了听曲的心神,季淮冽跟着执筷夹菜。正吃将着,琴音突断,听曲的客人皆望向那名少女,却见少女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位锦衣公子。锦衣公子长着一副执绔子弟都有的白皙嘴脸,身后还跟着一个青衣仆从。他自以为风流的在大冷天里摇起手里的折扇,目光在那名少女身上流转:“这珍味馆何时多了唱曲的余兴节目?”
店小二热情得迎上去接待。从听店小二的话来判断这位公子是珍味馆的常客,还是这一带有头有脸的富庶人家。
“回五爷话,伶人是特意从教坊那里借来为客人助兴的。”
那名被称为五爷的锦衣公子有些不高兴得反问:“助谁的兴?”
“是那位贵客的意思。”店小二点头哈腰地指了指季淮冽。
锦衣公子有些不是滋味的对店小二道:“敢情你五爷的面子比那人小,每次来都没这样的待遇。”
“这……这五爷你也没说想一边吃饭一边听曲啊……”店小二看出他心里有火气,为难得小声嘟哝道。
锦衣公子让身边的青衣仆从掏出一绽银子丢给那名少女,让她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少女瞧着架势不对,怕被殃及,接过银子便抱着琵琶灰溜溜的逃掉了。
锦衣公子又目无旁人地大摇大摆行到季淮冽二人桌前,不怀好意得上下打量了季淮冽片刻,用鼻子哼气道:“这位仁兄面生得紧,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季淮冽笑得邪气:“我们初来乍到,自然没见过。”
锦衣公子哼笑一声,自顾自坐了下来:“这么说你们也不知道我是谁了?”
“未请教?”
“我家是这里的首富,别人都喊我丁五爷。”他瞧了眼还在埋头吃喝的尚如卿,不满道:“这方圆百里都是我家的地盘,你们来到这儿就要守这儿的规矩。你想听曲就跑教坊去,爷在这儿吃饭不喜欢杂声叨扰。”
“这便奇怪了。大郯哪一寸土地不是归天子所有?”季淮冽一副很不理解的模样,眉宇间还有几分嘲讽之意。
丁五爷被他这一句话噎住,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他猛地回神,脸一下涨得通红,恼怒不已道:“在这儿就是我们丁府的天下。你敢跟丁府叫板,今日就能叫你滚出洛阳。”
“丁公子言重了。在下初来此地不懂规矩,还请见谅。”季淮冽心里好笑,却也不想多生是非,便假意受教,谦逊说道。
丁五爷却不懂见好就收的道理。听他说话中听,言语多有卑微之意,心里又升腾起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他居高临下得瞧向低头吃喝的尚如卿,合上折扇敲了敲尚如卿的肩膀,又将折扇打开挡在那些酒菜上面:“这位姑娘,本公子好心提点,你却只顾吃喝似乎很是失礼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