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未来柳嶂的那些怒气越来越淡，足够长的时间，让虞南变得冷静，能够审视她和柳嶂争吵时，双方的对与错。

他们俩或许是该坐下来好好谈心了。

今天是虞南的生日，张娟准备的饭菜比以往更丰盛，全是她爱吃的菜色。

虞南看着面前的八菜一汤，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他们仨吃的完吗？

张娟摸了摸她的齐刘海，小声说：“南南担心我们三个吃不完吗？”

虞南诚实地点了点头。

这母子俩祖传的读心术吗？她心想。

“有柳嶂在，放心，他吃得完，中午没吃完，晚上再吃，”张娟笑着说，“今天是你的生日，虽然爸爸妈妈都在工作，南南也要开开心心地过啊。”

虞南一怔，感觉自己的眼眶中涌上热意。她胡乱点头，掩饰自己眼角将坠的泪水：“好呀。”张娟从小就照顾她，可以说，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长辈之一。从始至终，张娟对她的态度都没变过，始终那么温柔。

柳嶂换完衣服，麻溜地滚进自己房间。

张娟喊了一声：“柳嶂，你干什么呢？出来吃饭了！”

过了好几分钟，柳嶂才磨磨蹭蹭地从卧室里挪出来。他冲张娟招招手，挤眉弄眼，示意他妈过去。

张娟放下筷子，走了过去，“干什么？”

柳嶂小声说：“妈妈，能用音箱放首生日快乐吗？”

“就这件事？”张娟哭笑不得，“放吧放吧。”

柳嶂得寸进尺：“那能拉一下客厅的窗帘吗？”

张娟盯着他：“柳嶂小同学，还有什么要求，你就都一起说了吧。”

“那我不客气了，妈妈，你能带南南避开一下吗？我想装饰桌子和餐厅。”柳嶂挺胸叠肚，理直气壮道。

张娟拍他脑门：“想得美，还装饰，快出来，南南都饿坏了。”

柳嶂哼唧几声，委委屈屈地捂着自己的额头，挪到书柜旁，把礼盒和蛋糕一起拿出来。

虞南偷偷瞧着柳嶂那边的动静，捕捉到母子俩细细的说话声，忍不住抿起嘴唇，唇角都翘了起来。谁说理工科男生不懂浪漫，她家柳嶂才八九岁，就无师自通什么叫惊喜。

既然柳嶂想要给她惊喜，那她就自觉点，给柳嶂一点布置的时间好了。

张娟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南南，再等一等，嶂嶂哥哥还没收拾好。”

虞南说：“我想回家把作业换一换，我还没写语文作业呢。”

张娟和虞南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张娟说，“乖孩子。”她揉了揉虞南的头发，只恨自己没有生个贴心的闺女，反倒生了柳嶂这么个人小鬼大的家伙。

柳嶂鬼鬼祟祟地从房间里摸出来：“南南出去了？”

“出去了。”张娟说，“快布置吧。”

柳嶂连忙把蛋糕拿出来，蛋糕不大，白奶油、红草莓，赫然是虞南最喜欢的草莓蛋糕。他从画室放学回家的路上，特意找到那家蛋糕店买的。当然，资金都来自于他妈的支持。

柳嶂零花钱已经因为裙子消耗殆尽，还有余钱买蛋糕，没有资助是不可能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数字六蜡烛插进草莓缝隙中，拉上窗帘，找到生日快乐歌，按住暂停，等着时候一到，就开始播放。

自觉准备的差不多了，柳嶂忐忑地跑到玄关，手足无措，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当开场白最好。平时看的电视台词都被他忘得精光，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词。

柳嶂心一横，船到桥头自然直，等虞南回来，他就自由发挥！

他正琢磨，耳朵就已经捕捉到隔壁的关门声。

来了！

屋内一片昏暗，张娟老神在在地坐在饭桌旁，等着看柳嶂表演。

柳嶂微微踮起脚尖，看着猫眼里的虞南。他屏住呼吸，尽量不让虞南察觉他就在门后站着。

“咚咚——”

随着敲门声响起，柳嶂忽然把门打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虞南拽进来。

仿佛是倒带重来，只是吓人的和被吓的角色颠倒。虞南和柳嶂一样不禁吓，被突然袭击弄得浑身一抖，整个人都懵了。

柳嶂趁此机会，眼疾手快地接过她拿来的作业，顺手捂住她的眼睛。

“南南，别睁眼。”他说。

虞南仍然懵着，心脏却跳的飞快，糊里糊涂地点头。

柳嶂一步一步将虞南带到餐桌边，渐渐的，虞南平静下来，即便她闭着眼睛，也能感觉暗淡的光。

“南南，生日快乐！”柳嶂松开手，快活道。

和他声音一起响起的，还有生日快乐歌。

虞南站在原地，看着桌上她最喜欢的草莓蛋糕。蜡烛的辉光在摇曳，将柳嶂笼罩在内，而他的眼睛，烛火还要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