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相与还(38)
“谈上啦?”盛荷衣问。
黄凛柔边叠衣服边腼腆道:“没。”
“怎么这么慢呀!”盛荷衣干着急。“问呀,问他想干嘛?真是的,天天跟我们丫头聊,扯那些没用的……”说着,她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迟思。“对不对?”
迟思笑而不语。
“人家不一定喜欢我呀。”黄凛柔颇有些顾影自怜。“他一个大学生,身边妹子多得是,跟谁也比跟我有共同话题……唉。”
盛荷衣朝大纸箱里瞧了一眼,见都是些秋冬的衣服,心中便有了数。“那他干嘛,想白嫖?开玩笑,咱姑娘的时间值钱得很好吧。”
这话哄得小姑娘喜上眉梢。盛荷衣接着道:“就算他跟别人有共同话题,那又怎么样?他不还是跟你聊嘛。我跟你说,男人都特精。不想要的,他们不会费时间费精力在上面的。”
黄凛柔美滋滋地笑了。
——其实这些,她都知道。
女孩的笑颜倒是令盛荷衣轻松许多。若是不笑,盛荷衣总觉得是自己的罪过。
开心就好,她想。在这个年纪,有大把的时间,就要做开心的事,见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
她决定去看看耿阔的狗。
***
春山广场,四楼。出电梯,往右拐两个弯,就到了耿阔的游戏厅。
牌子好大,叫“小耿电玩”。
耿阔眼睛尖,大老远就瞧见盛荷衣。“哟!衣衣姐,生意不忙?”他喊道。
早知道此人吐不出象牙——前些年还要点脸面,最近几年,是愈发没脸没皮。
盛荷衣只道:“狗呢?让我看看。”
耿阔无赖地把身体一横,他长腿长手,如今更像座山一般,拦在她面前。“亲一下。”他贱兮兮道。
意料之外,香吻没有,巴掌竟然也没有。盛荷衣直接蹲下,从他腿边钻到了柜台下面。狗笼就摆在那里,一看见小狗,盛荷衣的表情便柔和不少。
“真叫‘衣衣’呀?”她问。
见她没同自己斗嘴,耿阔察觉出哪里不对劲。他也半蹲下去,挑着盛荷衣的长发道:“你要是不喜欢,也可以叫‘阔阔’。”
一股坏心思冲到脑海里。盛荷衣心想,要叫,就叫“俞幼平”,反正他那么“狗”,让狗叫他的名字正合适。
但看到眼前的小生命,她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狗又做错了什么?
——狗也比俞幼平好。
“那就叫阔阔吧。”盛荷衣摸着小狗道。“阔阔真可爱。”
小狗闻闻女人的手,那是混杂了好几种护肤品的味道。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吧唧两下,又打个滚,敞开肚皮。
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盛荷衣,眨呀眨。
“你把它带回家吧。”耿阔凑上来。“阔阔喜欢你。”
盛荷衣心道,哪个阔阔喜欢我呀?但这话只在嘴边过了一下,她说不出口。
“阔阔是只小狗,有奶便是娘,谁喂它,它就对谁摇尾巴。”盛荷衣道。
耿阔急忙着补:“它会认你当主人的。”
“主人?”盛荷衣咯咯笑。“还不就是照顾它一日三餐,给它铲屎?费力不讨好,没良心的小东西。”
“你说的那是俞幼平,不是阔阔。”耿阔鄙夷着,拉开狗笼,将小狗抱出来。像抱孩子一样,他小心翼翼地晃悠着。“我们阔阔可靠谱喽。”
……
笼子太沉,盛荷衣自己无法将阔阔带回家。游戏厅关门后,耿阔将狗笼一提,轻松带着盛荷衣下楼。
盛荷衣做了个“哇”的口型,感叹道:“力气蛮大的哦。”
身为“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代表人物,耿阔自豪道:“这算什么,我还能一手拎狗笼,一手抱姑娘呢。”
“你又有姑娘了?”盛荷衣笑着问道。
耿阔看了她一眼,半真半假道:“反正是不缺。”
“噢~”盛荷衣拖着长音。“唉,也不指望你守身如玉。”
耿阔心里不是滋味儿。如果说这话的是别人,他定然会回一句“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干什么的”。但偏偏,开他玩笑的是盛荷衣。
跟这个女人说话,轻也不是,重也不是。轻了她蹬鼻子上脸,重了她真往心里去。
可被她取笑,远比让她伤心要好。遂嬉皮笑脸道:“吃醋就直说嘛!我都二十七了,你还让我‘如玉’……哇靠,不觉得有点残忍嘛。”
……
春山广场。
员工通道外的停车场,一辆黑色私家车正缄默地停着。前方走过两个人,一男一女,外型看着相当般配。
男的穿着一件宽大的米色T恤,黑短裤、白球鞋。耳上挂着耳机,手中提着狗笼。女的留着波浪大卷,看着却并不老气。浅黄色的旗袍,绣了淡红色的花。很短,很修身。细高跟如同长在脚上一般,跑跳蹦跃,毫不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