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相与还(54)

作者:九灵元圣

那天,俞幼平在一楼外面等了很久,也没见盛荷衣出来。往里一走,一看,她正坐在台阶上哭。

他说,蒲苇没有韧如丝,磐石也没有无转移。但是我想了很多次,每一次的念头都是,想娶你。

他说,衣衣,我们是一体的。我知道,你在我身上能看到没有实现的自己。那么,如果你对我还有感情,请你重新和我在一起。

盛荷衣道:“别说了,我疼,先送我去医院好不。”

俞幼平道:“你是疼哭的?”

盛荷衣破涕为笑:“也有被你感动的成分在啦。”

俞幼平抱起她时,她才开始放声大哭。“我以为你不会来呢。我在这儿坐着,就是因为不敢出去。”

“我为什么不来啊?”

“因为……”盛荷衣抽抽搭搭。“我觉得就是不会。”

将她放到车里,俞幼平终于腾出手,摸了摸她的耳垂,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别瞎想,只喜欢你啊。”他道。

“能不能说具体点儿?”盛荷衣忍着疼,从后座上爬起来,双臂箍到俞幼平身上。“太好听了,我还想听。”

“先上医院,回来跟你说个够。”

“回来可能就听不着了。”盛荷衣嘟着嘴,慢声细语。

俞幼平笑了。他抱住盛荷衣,说了些什么,盛荷衣抱他抱得更紧了。

……

俞亭亭没有回来,但他们有了俞莲子。

虽然,在很久很久以后。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现在却常是忧郁。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我的后记

早在开第一章之前,便定好此系列的基调。

正如去年的几篇,我笑称是“榨汁”。今年的几篇,便是“嚼蜡”。

因渴望与前作区分,所以下笔后,并没有去雕琢太多优美的句子。在今年的故事里,我写了大量啰嗦直白的对话。

它是无趣的,但这种无趣让我觉得有趣。

两个故事,去年心软不敢写的,今年终于写了。

我充满着愤怒。当我是一个讲故事的人时,我全程压制着这种愤怒。

又摆脱不掉悲悯。当我是一个看故事的人时,我克制不住自己的悲悯。

“从前认为,一点点可能,也是可能。现在认清,一点点不可能,也是不可能。”

盛荷衣的心理活动,有这样一句话。这其实是我原本打算写在后记里的,但正文中写到了,也就写到了。

去年的故事,一点点可能也是可能。今年的故事,一点点不可能也是不可能。

这是我想达到的。

如果盖住番外,黄凛柔到明海的宿舍坐坐,然后便没有然后,盛荷衣坐在一楼的台阶,最后独自离去……这是我写到最后一章时,真正想要的结局。甚至,这样的想法,贯穿在去年的每一本书里。

但去年的每一本书,都没有达成此目的。今年看上去快要达成了,但我的不忍再一次甩脱我的控制,在番外让他们走到了一起。

只好对自己说,也罢。

哪天能控制住这样的悲痛,真正写一个消散在生活里的故事,那必然也是我最后一个故事了。

昨天晚上自嘲说,我真他娘的是个心慈手软的作者。

没办法,随着剧情深入,我会越来越舍不得我的这些女孩子。因为爱,太爱,所以想有人对她们好。

有的故事太痛,痛到记忆选择忘记。每当我试图透过她们的眼睛回溯,她们会浑身抗拒地把我弹出来。所以,宁可不去探寻过去,只着眼于她们的现在和未来。

有的故事太悲,揪心到我写着写着就自己先哭起来。她们反倒来安慰我,尽力就好,尽力就好。于是,便不敢深入到她们的生活里,只能随意写写内心。

常常说,我是一个记录者。从去年到今年,我背着自己的小相机,去记录她们生活的一些零散片段。可能拍几个月,可能拍几年。而我自己的脑袋,其实记不住什么。最后,只有那些残余的影像,是我所能保留的。

除了结局,我没有“饶”过谁,也没有“怪”过谁。结局是美好的,这并非虚假、捏造,并非为了让自己愉悦而写的“官方同人”。只是有的可能性,写出来会变得没滋味。我怪我自己。但,还好。因为我也会饶恕自己。

她们有相似,有不同。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随风转,此已非常身。”

我知道,我还是没有勇气让她们继续随风。

番外一点,算是绵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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