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心(18)
小丫鬟说着,脸上还带着稀奇古怪的表情。
裴氏不着急了,踱着步子缓缓道:“走,看看去。”
春月瞟了她家王妃一眼,见裴氏虽板着一张脸,可眼角眉梢都透着看好戏的表情。
虽有心理准备,裴氏见到炎钰,还是大吃一惊。
炎钰那张俊俏的脸已经不能看了,脸上被大片的红疹子覆盖着,连着嘴唇都肿了大半。
上衣已经脱掉了,两只手红肿不堪,手臂上的红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身上蔓延。
炎钰在裴氏心里,一直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何曾见他如此狼狈过,又震惊,又好笑。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上前几步,急声道:
“这是怎么弄的,刚才不还好好的吗?差人请御医没?……”
炎钰如万蚁啃食一般,话都说不出来了,眼睛逐渐被红肿遮住,又难受又羞窘。
“赶紧,赶紧拿些湿帕子给王爷消痒,用冰镇一镇,快,快去找些消肿止疼的药来……”
裴氏连声分派着下人。
春月在一边看着她家王妃,怎么看,怎么觉着她在幸灾乐祸。
等御医赶到的时候,炎钰像只煮熟的虾子,四仰八岔倒在榻上,头、脸、身上、四肢全是大片大片的红疹子。
春月等人已被裴氏轰出去了,王爷的样子实在不雅,屋内只留了她和两个小厮。
御医也没想到炎钰是这般模样,他见过不少过敏的,这般严重的还是头一次。
简单问了几句,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捡些消肿止痒的药内服外敷开方子。
直忙了两个多时辰,炎钰身上的红肿才褪去了些。
阿暖三人笑了半天后,猛然想起:
“赶紧采些花瓣存着,估摸着一会儿该来人清理这些花了。”
阿丁噢了一声,和阿铛二人手忙脚乱,一阵忙乎。
直等到天黑,也没人来阿暖的院子。
天黑时分,裴氏从炎钰的院子退了出来。
折腾了大半天,炎钰筋疲力尽,已沉沉睡去。
裴氏虽疲累,精神却好。
裴氏站在炎钰的院子外面,向里瞧着,昏暗的灯光下瞧不出眉眼表情。
春月道:“王妃,您不去问问阿暖姑娘是怎么回事?”
裴氏哼了一声:“花粉过敏,还能是怎么回事。”
她是当家主母,这府里发生针头那么大点的事,都有人跟她禀报。
阿暖绞了紫藤花,又差人采买了许多绣球花回来,傻子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自幼就在一起,一朝反目,一个小把戏就让炎钰狼狈不堪。
春月小声道:“王妃,您不惩处阿暖姑娘,瞧她把王爷害的。”
裴氏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本王妃为什么要惩处阿暖,阿暖为了他,遭了多少罪,他这才哪到哪。”
春月斜瞟裴氏一眼,心说:那些罪……还不是您……
裴氏朝阿暖院子的方向远眺了一眼:
“现在,本王妃倒真有点喜欢阿暖了。就是不知道王爷会怎么处置她,且瞧着吧。”
直到第三日,阿暖的院子才来了几个小厮,将绣球花全部清了出去。
阿丁怯怯道:“姑娘,您说七殿下会怎么处置您?”
阿暖撇了她一眼,笑道:“怕了?不是还有你家王爷护着我吗?”
阿丁讪笑:“姑娘,您都知道了。”
阿丁跟七王府的人打听,才知道七王爷伤得有多严重,害怕了,赶紧飞鸽向十殿下求救。
“放心吧,七王爷再如何惩处我,也牵连不到你们。”
阿暖宽慰道。
阿丁急了:“惩处姑娘也不行啊,等王爷知道奴婢们没护住您,王爷会处罚奴婢的。”
阿暖笑了,拍拍阿丁的背:“你们如何能护住我,十殿下不会责怪你们的。”
一直过了十来天,阿丁姐妹俩也没见到炎钰惩处阿暖,这才稍稍心安。
这日傍晚时分,一个军士模样的人来到阿暖的院子。
“阿暖姑娘,您简单收拾一下,明日随王爷出征。东西不用带太多,王爷会替您准备。”
说完,转身就走。
“哎,哎,哎,你别走,七王爷要把我们姑娘带到哪儿去?”
那军士面无表情:“无可奉告。”
“我们也要跟着去。”
阿丁赶紧表明态度。
那人没答话,看了阿丁二人一眼,转身离去。
“完了,完了,七王爷要把姑娘带到哪儿去啊。不行,我去给王爷传信去。”
说完,阿丁自顾自跑掉了。
阿铛看看阿暖没吭声,去整理行装了。
十殿下没发话前,跟着姑娘就是了,到哪里……她们也无能为力。
第二日天未亮,就有人来敲阿暖的院门。
阿丁看到还是那名军士,除了他,院外还另外站着几名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