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番外(17)
我实在好奇宗崎是否真的睡着,忍不住转过身,用右手食指戳了戳他的背脊。没反应?我不放心,间隔三五秒再戳了两下,用的力道变大了。仍旧没有反应。
“还真是睡熟了。”我玩心大起,拿着“宗崎熟睡”这块免死金牌,挨近他,揪揪他的耳朵,挠挠他的腰(遗憾宗崎并没有痒痒肉)。
“别闹。”我被宗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的声音清醒明晰,不像是睡迷糊了的人发出的。这不是没睡着嘛,真能装!
他也不翻身,只压低声音说话:“不是说好分我半张床吗?现在是反悔了?”奇怪了,我竟然从宗崎的声音里听到了压抑的怒气——他可从来没冲我发过火。
我挪回了自己那半面床,安分起来:“没什么的,见你睡得香,招招你。”长兄如父的威严就体现在这些细微处,他真严肃我就有点怕他了,不敢造次。
“阿相,可别想不开瞎招惹人。”他意有所指。
这话我不爱听,背过身去生闷气。谁知气着气着,我也就睡着了。
Chapter 9
第二天醒来,宗崎已经起床了。卫生间门没关,传来他洗漱时的水声。
我睡觉一贯奔放,今早睡姿尤其凸显个人风格:醒转时,我的脸捂在枕头里,由于头的重量压迫脸颊,半张着嘴流了一小滩口水,全都湿漉漉地糊在头发上;左半边身子悬在床沿摇摇欲坠,不光手臂自然下垂,连整条腿也挂在了床外。
我展现出清早不常有的敏捷,趁自己还没摔出床外,飞速向右翻身,成功脱离了危险。思维还在半梦半醒间徘徊,人已经自觉坐起身,眼睛微眯着看向前方,顺手摸向床头柜,打开了电子钟。
清晨,我习惯于坐在床上经历一段思维空白期,等到真正清醒,再起身洗漱。然而此时,没等我缓过神来,就听见电子钟“嘀”的一声猝然响起,吓得我一激灵,清醒个彻底。
扭头看钟,红光闪耀的“6:32”撞进我的眼里,有些刺目。我第一反应是钟坏了,不过旋即意识到,是自己起晚了。
奇了怪了,我这些年的习惯:清晨三点半醒转,前后偏差不超过十分钟,今早竟然就这么无知无觉睡过去了!
我郁闷良久,换好衣服去刷牙时还余韵未消,迎面遇上洗漱完毕的宗崎。互道早安后,我俩擦肩而过。这时我才记起昨晚蠢呼呼的别扭,于是顺便把“睡过头”归结为生气后遗症,心情顿时明朗许多。
谁想宗崎并没有出门,我刷牙的时候,他就双手环抱,倚在门框上看我。长腿舒展放松,把本就不大的卫生间门拦了个结实。
“昨晚睡得好吗”宗崎笑眯眯的。
“唔唔唔。”我满嘴泡沫,鼓着腮帮子点头。
“行,睡得好,”宗崎还是笑眯眯,“顺道一问,你有没有觉得哪里被搁到了?”
“唔?”我透过镜子疑惑地看着他。
宗崎装模作样叹口气,转身离开,回望镜子里的我一眼:“这么看来,我这个人形床垫还算软和平整。你既睡得舒服就好。”
他出门前留给我一个潇洒扬手的背影:“我去楼下食堂打点粥。”
“唔?唔唔,”他已经消失在门外,我才反应过来,连忙掬了捧水漱口,“不好意思宗哥,你也知道的,我睡觉一向不安分。”我探头到门外嚷道。
早饭后,宗崎留在病房收拾东西,让我一个人去找谢旭舟做心理治疗。
临走前他问我:“是去谢医师的办公室吗?结束我去接你。”
我答说不是,告诉他在三楼心理室。他想了想又说:“那么我十点钟去心理室找你吧,然后我们直接下山。今天新兵办的人从宣城回来,我让他们走疗养院这条路,顺道带我们回驻地。也就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回去应该赶得上连队食堂开饭。”
……
我推门进去时,谢旭舟已经等在屋里了。他坐在靠窗的办公桌旁,手肘架在桌上,两根食指抵着一支水笔,正在低头沉思。
听到我开门的声响,谢旭舟抬头,用右手扶了扶镜框,起身道:“来了啊。”他嘴角噙着笑——是那种我最讨厌的笑容——仿佛他已然洞悉一切,并且心中早有谋划似的。谢旭舟喜欢在问询结束时露出这样的表情,可今天不知道怎么提前了。
“嗯。”我在房间中央的软椅上坐下,面朝着窗户,余光扫见谢旭舟踱步走来时低头瞥了眼手表。我疑心自己迟到,便问他:“几点了?”
他冲我扬了扬腕上的表,回答说:“才七点一刻,还早。”说话间,他已经坐到了我正对面的位置上,和我相隔两三米。
之前就说,我实在觉得谢旭舟太过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