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灰(62)

作者:挠狂

“先走了,”何光新转到外面吸了一根烟,回来按了按钟霜的肩膀。

阿辛睡二楼,花姐静坐楼下,有花姐守着阿辛这独生崽闹不出大动静来。

钟霜跟着何光新往外走,他人高自然腿也长一点,钟霜大步走了几步感觉腿间姨妈巾热流涌动。

她第一天,多一点。

何光新侧了侧脸看她,放慢脚步,让钟霜跟上来后,才说:“你花姐肚子有了吧。”

钟霜一惊:“你也知道?”

何光新笑笑,说:“桂花婶婶不知道就算了,我还不知道,我不是没常识?”

细细一想,花姐至今只在钟霜面前给阿辛喂过两三次奶,桂花撞不撞见存疑,.目前只知道何禅祖知道。

这是何禅祖的家,他虽然一直默默的在旁边看,话语权东道主位子都让给何老爷子,实实在在何禅祖是房产所有人这一点却不变。他像有一只大手掌在整间屋子的上方,谁想逃,谁不能逃都在何禅祖的眼睛里。

何老爷子能不到山下去治疗么,可至今迟迟在山上等死,恐怕与何禅祖也逃不了干系。

钟霜想到了这点,低着眼,看着自己脚尖一点点的挪,步子慢下来。

“前几天我看到一件事。”

在前边走着的何光新都走到了门口边,冷不防听见,停住脚。

“什么事?”声音中带着微微诧异的不解。

“我半夜听到叔公在大公房间,花姐三个人在聊。”钟霜略一侧头想了想,说:“是说医院里一次治疗的费用,叔公的态度很不自然。”

那一晚上实际是钟霜被门口的动静给惊响的,叔公半夜时悄悄的进来了,钟霜侧对着装睡,想看看何禅祖要做什么。何禅祖第一次用备用钥匙,进来到处找了找什么东西,最终两手空空。

钟霜在何光新眼下自然而然的略过了这一层不谈。

想起来,记忆犹然而新。

何光新:“然后呢。”

“叔公的意思是劝大公吃中药调理,医院里有两盒一千块不纳医保的进口药,”钟霜踢一下脚边的小石子。

“难怪了。”何光新说。

大黄本来憩服在门后边,小石头溅起的声音惊动了这只敏锐的大狗。

它摇着尾巴贴出来,吐出温厚湿软的舌头舔一舔钟霜的鞋子。

钟霜:“你知道?”

“不知道,我读书去了啊。”何光新脸色平淡,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把玩三两下,接着说:“叔打牌一直挺狠的,年轻时候就被叫毒蛇了,因为他杀过人。”

钟霜心口猛然一跳,嗓子眼被顶上了一股后怕的激流。

她掐了掐掌心肉用力的嵌了进去,声线都有点哑,说:“怎么回事?”

何光新看着钟霜,眼神微动,嗓子保持着平淡:“他大学没上就是因为涉嫌杀了自己的高中舍友,那会儿他是考高中专,毕业可以分配有房子。”

他们走到了外边,废掉的小沟被绿油油的浮萍填平了,上头一丝流动都没有,荒死了很久。

钟霜觉得自己就像匍匐在上面屈曲的一颗小虾米。

随波逐流,知难而退。

她从来不知道,一直在桂花那儿知道的是,叔公是自己放弃了大学不读。

那会儿高中专也好,大家也叫它,读大学。

“好了,”何光新也不大想谈太多何禅祖的事,叹口气,抬眼看了看天空,指尖捏着硬币。

正面人,反面花,略显的粗粝的指腹摩挲着硬币表面。

应该是正面。

4-3

他弹一下硬币盖在手里,侧了头看向钟霜,说:“正面走左,反面走右。”

钟霜点头,微微张了小嘴:“那我走吧。”

“先看。”说着,掀了硬币,反面朝上。

花朵繁复,银银涟涟。

钟霜深吸一口气,眼睑扬上,“我往右边走。”

何光新“嗯”了一声,“你小心点,天色一暗就直接回来。我五点四十和你汇合。”

“好的。”钟霜手一紧一握,看着眼,又阖了上手心眼把硬币遮住了。

她觉得这一切变得很荒唐,好可笑,打从一开始她被带上来山里正件事便偏离轨道。

钟霜不阻止,没人拦着,不可预料的事情像极了历史车轮下滚滚而来的雪球,源源不断地变了大。

自然凡身肉胎在历史进程里太微小,渺小的似是微不足道的尘埃,再低,也开不出花来。

钟霜略一思索,不再多想,想了也没用,一直往右边走着就是了。

黄昏下的乡道安静的连狗都不愿乱跑胡吠,吐着舌头,大狗睡觉。钟霜走过一不小心惊醒了主人家的大狗。

狗睁了黄晶晶的眼珠子,挣脱绳子一般乱撞乱吠,冲钟霜示威。钟霜走一步,黄狗高讴一声。她再走,狗不叫,她停下,狗用脑袋磕了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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