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男主当皇帝(80)
“你好好养着吧。”怀梁嘴笨,也不会说些什么好听的话,只能这么告诉他,
“这件事我去替你查。”
容落一步步行到殿前,拾起殿下竹杖,出了这空无一人的偏殿,外头仍有他带来的侍卫,由展雪领着头,都在侧殿旁边侍奉,容落一出来他们就马上去搀着一路搀到小轿里,慢慢抬着下山了。
怀梁故意耽搁了几步,落在他之后,下山后直奔他所说的那条道上去。
雨屏山离京中不远,但毕竟耽搁了上山下山的功夫,等他到了内城,天已擦黑了。
秦王宫室之外的城郭,被城墙所隔,分为内外两城。外城住贫民,未经许可入城经营的商旅,内城住官宦和王室仆从。
城中小巷盘根错节,商户人家星罗棋布,怀梁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找见容落所形容的那个地方。
这时天已经全黑,只有一钩清淡的月亮跃出梢头,用冷光在往下照耀。
怀梁敲了敲门,屋里没人应声。
他心下奇怪,就扒着窗户缝往里看看。
屋子里漆黑一片,虽然外头已经全黑了,可这户人家只点了一盏小油灯在屋中间,从糊窗的纱里,幽微地泄出一点昏暗的光亮。
这可稀奇:其一者,秦安是物产丰盛之地,油价蜡价都不贵。因此哪怕是平民百姓,通常晚上也会点起两三盏灯来照亮。再一者,宫廷侍从俸禄不低,绝没有为了省下灯钱,全家摸黑坐着的道理。
他伸手摸了摸窗缝,糊的很严实,且是细纱,寻常人家要用来做过年衣裳,绝不舍得糊窗的东西。但正如容落所说,拖得越久,怀璧便越危险。
他做了个绝不符合公子身份的举动——他抽出自己的佩剑,利落地斩断了门上的锁,推门而入。
怀梁立即就知道了,即使他在门外敲再久的门,也不可能有人来应。
满地里横七竖八倒着的都是死人,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姑娘倒在水盆边上,手里攥着一个苹果,她脚下躺着刚刚会爬的弟弟。姐弟们的妈则倒在厨房里,灶里的火熄灭了,灶上一锅汤微微还有些热气。
每人脸上都相当平静,似乎并非被杀死,只是有人神异地停下了此处的时间,待时间重新流动起来,死者也会重新站起来,继续他们平静无波的生活。
自然,这不过是荒谬的错觉。怀梁从那母亲的心窝里拔出一只小飞刀,对着昏暗的灯看着。
有人抢先一步杀死了这些人,以某种极为巧妙的手法。此等杀人手法,且不分老幼妇孺,一并残害。
普通的灭口者决做不到这一点,必须得是以取人性命为生计,将杀人视为技艺之人,才能做得出来。
凤儿,一直以来如冤魂般缠绕着他的这个名字又一次笼上心头。他站起身来。
——是时候再次拜访曲解意了。
第 40 章
“我未想到还能在这里看见小公子。”
曲解意一双眸子依旧慵懒缱绻,半睁半闭着,杯中清冽的液体在他脸上摇成一片幻影,他看着怀梁,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甚至还将杯子里的酒端给他,
“新酿的剪春风,公子要喝么?”
怀梁迷惑地注视着他,他不知道眼前的男人,这份镇定究竟来源于何处。
就好像在他面前发生的一切事都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即便,即便现在镇声就压在他的动脉上,即便只要怀梁稍一用力就能割破他的脖子,但是他嘴角的笑容依然不改。曲解意轻轻拨过他的剑锋,并且柔和地用着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冲他笑,那一刻,他不像是欢场掌柜,倒像是个世外高人。
当日,怀梁不愿如此。但曲解意听说是他来了,索性关门不见,见他不走,竟然动手赶人。
事关他兄长的性命,怀梁不得不冒险无礼行事,于是就有了这样令人不快的结果。
凉薄的夜色里,他单薄的中衣贴在身上,墨黑长发一半落在胸口,另一半披散在脸上和肩头。
他坐姿随意地仰靠在床头,脚踩在床边一只脚凳上,温柔万端。
怀梁一时竟有些迷惑。直到他再次开口,
“小公子既然趁夜前来,打破了我的门也要见我一面,想必是要紧的事?”
看见怀梁不说话,他自顾自地啜了一口杯中酒,
“不必紧张,慢慢说。”
那一瞬间怀梁忽而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人。还是说曲解意见惯了大风大浪,如今他看怀梁的时候,好像是看着一个孩子。
在他面前或许怀梁也就是个孩子,但是这个孩子狠了狠心,单手拿稳了自己的剑,
“我曾经到你这里来找过一个人,同守江的姬卿尺一起。”
“是的,我记得,那个叫凤儿的男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