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男主当皇帝(60)
只是父王一去,楚庭大小事务顿时都落在他肩上,那样的场景已很久未曾重现。兄弟两人相视而笑,在这温润的默契里站了多时,遥遥处水花却忽然一声轻响。
子衿心里疑惑,他回头望了弟弟一眼,后者也用同样疑惑的目光回望过来:谢雨亭畔这处莲池,向来只有几个王子和公主时刻来赏玩。他冲子衿点点头,用力在池中心点了一篙,那船便飘飘悠悠,直向着声响发出的方位追去。
不多时桨分而叶开,水泊一开,碧匝匝的荷花荷叶中一个颀长的身影便逐渐浮现。
男人一袭玄裾青衣,墨黑长发用一支果灰的木簪随意挽起来,站在小舟之上,背挺得很直。虽然面容未现,却已可见气质高华,恍若谪仙。他看见船头的子衿和子佩,叫了一声公子。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兄妹几个的恩师,右丞楚令,他们父亲的至交好友,也是他始终倚重的一位大臣。他此刻划一只小船悠悠靠近,俯下身摘那一枝子思方才废了老大功夫也没够着的荷叶,笑眯眯递在他手里。
荷盘翻露,泄下几粒明珠落在他船头。
他身后乌蓬中,一只小几,几盏清茶还冒着热气袅袅。
子衿笑道,“原来是老师,如何又在这里?”
“左丞郑赦来访,叫长公子去。”
子佩撇撇嘴,这位恩师也是他敬爱的,
“也该叫个奴婢来,让您自来像什么样子,外公年纪大了,又倚老卖老。”
楚令混不在意地笑,
“我也是白闲着,更何况,和你们几个小家伙也许久不曾见了,这回正好抢在众人前面见见,不是两全其美。”
看老师竟没意见,向来桀骜不驯的子佩不由得哼了一声,“老师也是脸软。”
两只船划回去的时候,先前还晴朗的天阴沉沉地落了下来,天边好像滚动着一场闷声闷气的雨。
外祖父郑赦只一个人站着等在门口,他头发已几乎全白了,精神很好,他们明明已经走得很近,郑赦却仍抬着下巴,好像没看见他们。
子衿叫了一声外祖父。
郑赦假装刚刚看见了他们,
“子衿,你来,我有话对你说。”
他只跟子衿说了这句话,他剩下的弟弟妹妹面面相觑,不知该进该退,子衿就要他们先回去,又将年纪顶小的子思托付给老师楚令。他发了话才管用,弟弟妹妹们慢慢散去了。
他听见白发的老头从鼻子里轻轻嗤笑了一声。子衿这又转回身去,恭敬地对他行了个礼。
这时候,天已经几乎全黑了,不是由于日落,却是由于暴雨前的黑云。越往屋里走,几乎没有一点天光,像是晚上。
子衿小心翼翼地跟着郑赦身后,等他坐定了,又高声叫骂着小随侍“死了还是瞎了?怎么点个灯也让人催命!”才有人慌里慌张地跑上来,差点趴在地上把灯点起来,双手举到灯碗中,逃也似地退下去了。
子衿觉得不甚自在,开口问道,
“外祖父有何见教?”
他才不管老人有何见教,只想快一点从这里出去。
老人乌鸦一样的眼睛盯住了他,伸手递给他一张纸,
“在给你父王收拾东西的时候见了这个,你也看看。”
子衿用手指尖接过去,展开看了。那是封信,信头里提的名字他未见过,但读过一遍,就看出是写给女人的。有句话在纸上很扎眼。
“幸喜子衿渐长,聪慧可怜,面貌肖卿,应使我时时念卿之意稍解。”
郑赦一手敲着桌子,等他看完了,不耐烦地说,“你是聪明孩子,该知道这里写的什么。”
“是父王写给其他女子的书信。”
郑赦嗯了一声,“那你是谁的孩子?”
他不说出来,非逼着子衿自己说出来,子衿算是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恐怕并非母妃亲生。”他按郑赦心意答道。
他说出来这句话,心里觉得倒没有那么难受,反而有种大石落地之感:他在这个家里总像个局外人,他心里为此一直有些不切实际的感觉,这回一切都说的通了。
哪有人会疼爱自己敌人的儿子。
但既然这话是郑赦捅给他的,他又多问了一句,“是母妃告诉您的?”
郑赦阴沉着脸,“我说了,是从你父亲的旧东西里收拾出来的。跟你母妃没有关系。”
他缓和了语气,脸皮松了些,
“你也不必担忧,这事唯有你我二人知道,除了你母妃,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子衿知道这是给他的面子,他就低下头,“多谢外……”
这时再叫他“外祖父”,已经不妥了,他说“左丞”,
“多谢左丞留情。”
“也不必如此。”郑赦说话的时候,喉咙上的刀疤一动一动,嗓子里发出些低哑的乌鲁声。他又凛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