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男主当皇帝(40)
怀玉不知为何,故而踌躇不定。
容落笑笑,“带回去给北地王的。不要太贵重,随身就好。你是万秦的王子妃,又随哥哥们在京为质,要回北地去见父亲,是难上加难,故而我想要送你的一件东西给你父亲,时时观抚,以慰他思念爱女之苦,湾儿意下如何?”
“你有心了。”怀玉闻听此言,苦涩而又欣慰地笑了笑。
容落当然不可谓不有心,可哪怕是一件形影不离的物品,比起他此生再不能见面的女孩,又能给父亲带来多少安慰呢?
但最终,她将要把这些话深藏心底,只摘了头上常带的一只木梳递过去。
容落接在手里看了看,唤来重丹拿一只木匣子盛了收好,在礼单后面添上一笔。怀玉看一遍,写到是:
纯山云墨玉斗两对,福寿海香珠三串;
独角芸叶香“黄庭”两炉,柳县官窑造香具一套;
宫样金玉小灯十盏;
玉带十条,玉簪十支;
……
怀玉看毕,容落就把礼单封好了搁在一边。药正好放凉了,他也不调糖蜜,一饮而尽,饮罢抓了怀玉的手。
“走,为夫带你散散心去。”
“去哪里?”
“秦安城外雨屏山。”
怀玉摇了摇头,“还是不去了为好。”
容落问,“怎么不去了呢?”
“早上天凉,山上路又难走,怕勾出你的病来。”
容落愣了一下,笑了,用手将她的一缕发丝挑到鬓上去,
“可说是不去也得去。”
他叹口气,手里拂尘一敲,指了指炉火上的小黑罐子,“我平常吃的药,单用一样药引子,就是冬天那雨屏山后山竹林里新收的霜,可如今霜没了,可巧又是冬天,少不得去那山上走上一遭。”
“你手底下这么些人,怎么不派人替你去?”
“雨屏山流云观白山道人,那是家师,我不去不敬。”
怀玉听了,也无别话,只唤进侍卫展雪,整备车马,夫妻两个即刻就走,不到一刻钟,已出了宫门,往城外雨屏山行去。
两人轻装简行,车不过三乘,随行护卫并侍童侍女等不过数十人,容落跟怀玉同乘一车,一路上讲些笑话逗她玩笑。展雪不行前方护路,白衣如雪,容颜俊秀,长剑佩腰,风姿出众。
怀玉忽觉一阵细细凉风透进了帘子,不等容落动作,先探过身去自缝儿里瞧了一眼。
只见那细细的霰雪,漫天里飘落下来,一时间满世界砌玉堆银,雨屏山上山小路两傍,皆栽种古青松,历经三朝数百年,棵棵树大根深,青针翠叶,不到一碗水的时间就皆为细细白雪所覆盖。
只是地上不冷,雪也积不起来,马车一步一滑,上山的路也随之拖慢许多,两人清晨出发,晌午方看见山门两旁宽大的,生着青苔的大青石砖。
容落与怀玉相视一笑,携手迈进山门。
一入前院,就是两棵高茂古树,高逾百尺,素裹银妆,除此之外,流云观虽是京都护国道观,庭内却不种一株奇花异草,唯用青砖铺地,灰瓦贴房,一色素朴。
因天降大雪,观内香客甚少,且大都在正殿瞻仰三清,庭中只有四五个年轻道士,布衣布鞋,沉默地洒扫前庭,又有个小修,约莫六七岁上下,也拿个小木桶在那里跑来跑去,给师兄们提水打下手。怀玉饶有兴趣地弯下腰,逗着他顽笑了一会儿。
容落嘱咐怀玉在正殿稍待,又遣添香,引泉陪伴,自行去后殿谒见老师白山道人了。正殿里有个道人开坛讲道,怀玉也捡了一块蒲团。可她出身北地,素来不奉道教,不拜三清,拜的是天上金翅飞鹰,水里黑尾巴蛟龙和粉面白龙,道士嘴里颠三倒四说的什么,她也听不太懂。故而没听了一会儿,就叫上两个侍女,出来透透气。
庭院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人,身材修长,容姿风流昳丽,语笑晏晏,举止言谈,自然有名士风度。正与一名道士对弈,正是她在哥哥们那里时常见的姬三公子。
姬卿尺低下身,跟她见过君臣之礼。
“见过王子妃。”
除去对容落之外,怀玉以前从未见过他对旁人如此,如今落到自己身上,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他,甚至都忘了举手叫他平身。姬卿尺也是聪明人,等了会儿不见回应,赶在气氛落入尴尬之前自己站起来,整整衣裳。
“小公主。”他笑着,眉眼弯弯,嘴角微微上挑,“随大殿下上山来?”
“正是。”怀玉点了点头。
姬卿尺左顾右盼,一双笑眼里充满了好奇的神色,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不过此刻院子里并没有旁人,唯独怀玉一个,加上身旁侍奉的添香和引泉,原先跟姬卿尺对弈的道士也在他站起来跟怀玉说话的时候,就识趣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