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男主当皇帝(4)
怀璧撂下身边的玉钗,细心地为她垂鬟分肖,在发尾又添一枚精巧至极的金饰,这才把玉钗拾起,再为她束好剩下的头发。
怀玉转了转头,发尾金珠相撞,一串晶莹的脆响。
“大哥你绑了个什么?”怀玉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那枚晃来晃去的小金珠子。
怀璧把她从怀里解放出来,笑道,“你轻些,那是重荣上次随次父去楚庭,我央他带来的金菡萏,本来预备你生辰那日拿出来要用的。”
“那怎么今天拿出来?”怀玉小心翼翼地拨弄着指尖小小的荷花苞,楚庭金雕手艺无比精巧,在那荷蕊初露的一点,还旋饰有伯蓝和拔以族出产的玛瑙白玉。
怀璧摸了摸她的头,“秦王召我们上京为质,我怕你心里过不去。”
这话一出,怀玉也怔了,脸上的笑意还没凝固,眼睛红了半圈,她不说话,坐着一动不动,任由那领父亲亲自为她披上的皮裘散落在身侧。看起来失魂落魄,怀璧想要出言安慰。
但是怀玉忽而摇了摇他的手,轻声道,“好啦,召都召了,我过不去又能怎样?”
她脸上展开一抹讽刺笑意,在那一刻,怀璧觉得自己的小妹妹仿佛是消失了,剩下在他眼前的,只有燕方高贵不可企及的公主,
“天家难道杀了我们不成?”
“那倒不会。”怀璧明知她是装的,却也不拆穿,只一径陪着她笑:就把你的面具戴起来吧,我的小妹妹。他心里想着,在那个遥远的,满是敌人的地方,我们确乎是需要一些面具的。
可是怀玉那样的神情随即消失了,笑容终于重新回到她脸上。怀璧心下终也少松,他伸出只手把妹妹重新亲昵地圈在怀里,怀玉仰着小脸,侧耳细听外面的声息。
人声,马鸣,
“多半是在造火取饭了……”怀玉坐了一阵似乎又有些倦意,长长打了个哈欠歪在他肩上,“外面什么东西在响?”
“嗯?”怀璧也细细去听,果然有些不寻常的声音,清脆如玉,但是嘈杂不停,像是……响铃混着马蹄声。
怀璧掀开了帘子,外头举火正盛,却丝毫不像要取火扎营的架势,万秦的行伍里有些骚动,应是也听见了这异响。怀璧将头探出去四下张望,只看见连营火把错落,满地铃声震天价响起来,红鬃宝马远远近近把他们围得严实,马蹄纷乱地踏在雪地上,也是清脆有声。
他伸手将帘子一掀,低声喊弟弟的表字,“不移?”
“哥。”怀梁勒马近前,他没带兵器,只按着腰间一柄随身佩剑,怀璧在他眼睛里也看见尽是紧张戒备。
怀璧指了指,“外头怎么了?”
“是附佘的女骑兵。”怀梁答道,依旧盯着远处举火的方向,“这一回来得凶险,想是南方蛮子不晓事,走到红玉附佘的路岔上。”话未说完,怀梁却忽然将手中剑半拔出鞘,
“什么人?!”看清眼前人之后怀璧觉出弟弟的身子明显一僵,眼底随即满是嫌憎,但是怀梁压下眼底情绪,淡淡回道,“得罪了,不知岳相有何指授?”
那一日来接他们,向他们的父王宣读圣旨的冷面陌生人,竟是当今丞相岳方成,最开始怀璧只当是传讹,又或是自己听错了,他心下原也明白能够奉旨接质子进京的人,必然深得信任,来头非小,只是他也未曾想过这人竟是当今秦王的左右手,跟着他打下江山。
如此,即便他无论如何做不来谄媚形容,表面也不得不低头三分,这让担心他的怀璧不由得松了口气,亏得他平素冷淡,如今倒不显突兀。
所幸岳方成不计较他的冷淡,虽然表情漠然,说话倒还算和气,
“公子们和公主久居塞北,可知道如今外边这些女骑兵是何来头?”
“女骑兵?”怀梁未及答话,怀玉已经把帘子一掀,伸长了脖子往外看:那些红鬃宝马之上没一个男子,全都是身材婀娜面容各异的妙龄少女,一身鲜烈的胡地红锦裹着御寒的皮裘,各执火把,弯刀,强弓劲弩,白茫茫的雪地上,凭空像是滚起一团团烈火,烧得灿烂,摄人心魄。
担心妹妹安危,怀璧一把将她捞回车里去,他看见怀梁松了口气,眼中浮起赞许之意,向着自己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过身去回答岳方成的问题,
“那是附佘的胡女,住在雪山以北,拥可丽蓝城为王都,游牧为生,逐水草而居,分为共分两族十二氏:白袍者,称白玉附佘,穿红袍的,称红玉附佘,麾下带甲数万,多是女子领兵,其民通治玉,时以贩玉器首饰,牛羊好马为生,红玉附佘的这一族,离北地相当近……”
他嘴角无声无息地挑了挑,“莫不是你们的人领岔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