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男主当皇帝(33)
“就不吃了?”怀玉看着他的动作。容落歪着头看她,轻轻拂去那支新开桃花落在衣袖上的小粉瓣。
“胃口小,早上也吃不下。”
用毕早饭,早有引泉捧出茶水,容落只略一摆手,示意她放下一边,看着那支新折桃花,眼神移离,风吹过,将树上桃花也拂下几分,落在他发间,更衬出眉目柔婉淡澈,貌如好女,又有出离情态,一手托着桌边白玉拂尘把玩,如画如仙。
怀玉恍了个神,才觉出自己看他住了,飞红着脸,低头只往碗里戳着那块晶莹剔透的小圆点心。容落明明见了,也不言语,嘴角微露笑意,重丹引泉见此,亦相视而笑。容落扫了一眼,二人赶紧低了头不言语。
怀玉啜了口茶,杳阳冰针。熟悉的醇香让她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目及重丹、引泉两人畏缩之态,又道,
“你既不是别人以为的那个性子,何苦来吓唬她们。”
容落轻抚着那支桃花,叹道,
“我生下来身子不好,亲生母后又犯过大错,父王从来不喜欢我。我白当了这个王长子,在宫中却没有半分的势力。只能教好了下人们,不叫他们因这个有名无实的王长子身份,自己矜贵起来。这是为他们好,怕他们惹祸招灾。”
“……大错?”怀玉轻声反问,随即自悔失言,以手帕掩口低下头去,偷眼看他神色。
容落倒是满不在意,“我十三那年,母后连同外戚谋反,我三个舅舅,五个堂兄弟尽皆伏诛,四位堂姊妹和姨母赐白绫,母后赐鸩酒。幸有当年镇西将军何冲,深受父王信任,又为我求情,且蒙父王和岳相怜惜我年纪幼小,体弱多病,这才留住了我一条性命。”
容落看怀玉听得眼波轻敛,从容地接着往下说,
“等父王承继大位,即有北方附佘女王白瑟嫁入秦安,这便是当今王后,她生下王弟萧林,到今年整九岁了。”
容落云淡风轻的语气,远不似在述说人生之中最大的悲剧,嘴角竟还有笑意,“萧林聪明伶俐,诗书礼乐,无一不通,日后大统,怎么说也该他承继。我只求无灾无难,把下半辈子过了就好。”
他将手里白玉拂尘轻轻拂过手指,声音渺远。
怀玉忽然伸手握住了他的袖子,“会的。”
“嗯?”容落回过神来,笑问。
“我们会一起无灾无难,若你承不了大位,也不要紧。你只跟着我。等你弟弟继位,让他放我们回北方去,那里有我哥哥,爹爹,我们就在那儿过一辈子。”
容落笑着应了一声好,又抬起手为她斟上一杯茶。
第 17 章
江面水平如镜,两岸木叶灼灼而下,在深秋的风中飘飞断碎,远处天边暮霭沉沉。
一个纤细的身影就在长亭上扬袖起舞,未施粉黛的容颜有几分苍白,衬得她长发宛如漆黑的鸦羽散落在风中,青丝扬起落下的间隙露出一张净如白瓷的容颜,兼有明眸善睐。
真正倾国无双,美得像个虚幻的影子。
她起舞时伴着一张箜篌发出清脆声音,瑟声止住时她的脚步也停下,松绿水袖随着她身姿停驻悠悠落在地上,轻如两片翠色的云彩。
“子衿。”她轻声召唤兄长,这是个约莫二十三四的年轻男子,穿着文人的白衣,唇色浅淡,他手中抱着一架凤首箜篌,神色幽静,嗣音问他,“父王走了?”
白衣青年只是点点头,却不语。不远处的一方水榭中坐着他们的弟弟子思,今年不过十三岁,他伸手去逗弄一只被雾气打湿了翅膀的蜻蜓,时而让它试着爬几步,时而又温柔地把它拈在指尖。
“湿气真大,怕是过了日午就要下雨。”嗣音撩撩袖子在子衿身边坐下,偏过头跟他说话,露出一侧脖颈莹白如玉,
“父王真把楚庭都托付给你了?”
她温柔秀雅的长兄只是“嗯”了一声,显得有些过分冷淡,嗣音心里明白大致,她伸出一只手去拨弄子衿手中的箜篌,泄出几声珠圆玉润的轻响,这个动作让子衿抬头看她,于是她便柔声说。
“你心里不痛快,我知道……你向来是不喜欢这些事的。”
“那我又能怎么样?难道辞了,让父亲走也不安心不成?”子衿苦笑,“我如今只怕自己做的不好,我从未执掌过哪怕一件政事,平素父亲教我,我因心里不喜这些,也从未放在心上……如今父王把楚庭五城都交给我,这要我怎担得起。”
他眉头紧锁,嗣音知道他心中的忐忑确凿无疑。
子衿是父亲最为年长的儿子,性格也像极了他。父王并非未曾试图培养他成为一地主君,可无论他作何努力,却永远只能得到子衿无声的敷衍塞责——他如父亲般温雅,性情柔和,即便心里有再大的不满,也绝不会以任何激烈的形式去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