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男主当皇帝(206)

作者:祝臣

原本紧紧绷着的琴弦,瞬间折断,在骑兵冲入步兵阵地的那一刻,溃散就已经开始,人体被踏中后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轻装步兵,果然无法与骑兵对敌。

聂洵持刀在战车上左右挥砍,将自己的马也尽力往前催动,直取阵中主将——或许,这是能让她们停下最快的办法了。

“她是领军之人,擒贼先擒王!”副官激动地喊叫道。

聂洵冲他点了点头,还未等发出冲击号令,身旁聚集的几辆战车,同时都默契地冲向了白锦锦。

杀了她,才有赢的希望。

杀了她,北军主力将会倾巢出动,留下空虚的岳王关,甚至是寒江城,给何英父子收取。

第 101 章

她们的马太快了。聂洵混乱地捕捉敌军主将那一抹鲜红如血的身影,附佘女骑兵们与秦军接战那一瞬间,步兵有不少就已经趴倒在了地上,说不上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马的冲撞力量。

他沉下心来,睁开眼睛,春日尚且料峭,烈风在他的眼中咆哮着滚过雪亮刀刃。他将刀缓缓举起,用力蹬着铁把座攀上车辕,如一杆铁枪那样站得挺拔,将刀平举,把全身的力都用在手腕上,到了灼痛的地步,眼睛也被风吹得发痛,他却仍不敢闭眼,死死盯着那个鲜红色的身影。

他未长在北地边疆,原是容落的近臣,入住栖碧城也不过短短几年时间,从没亲眼见过附佘的女骑,更遑论她们的女王,但此刻与她正面相接,在极近的距离看着,但觉她正如他入秦安朝待时,在王后夫人厅堂里所见的那副《桑顿戈雅》所画的样子:

一条金铃缠在她纤细的腰上,黑发为一束红绫高高束在脑后,呼吉拉的马皮盔戴在头上,没有珠宝装饰,只有盔上嵌着无数明亮而细小的铁片,如同北地寒冰。她手里的弯刀上有一道沉暗的血槽,这时已经被鲜血沁满,红色的血珠子沿着刀刃一丝一缕地流下来。

白锦锦一手将马往左急带,矮下身去,在他眼前消失了一刻,聂洵他耳边只觉轰地一响,战车便不能平衡,向一面倾倒去,他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往前栽去,泥和血噙满了他的嘴里,他尝到了苦涩的腥味,跟妻子手调的茗茶大相径庭。

在他身前,拉战车的马也笨重地躺倒下来,被砍断的肢节断面,先有些粉红的血珠冒出来,然后血才就着骨头的断茬喷涌而出。漆黑的眼睛瞪视着泥土,鲜红的舌头从嘴里缓缓翻出来,像一团红色的死蛇耷拉在地上。

红色的,死的东西,这也是他的下场。聂洵动了动自己的大腿,感到一阵剧痛传来——倒下的战车正压在他的膝盖上,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也被打碎了,拼不成一块,在地上向四面八方流动着,一些扎进地面里,一些高高地跃入天空,往下俯视着地上那滩肉。

而更使他恐惧的是,白锦锦的坐骑凑到了他身前——这不是中原拉车马,性格驯顺,眼睫纤长,睫下有一双含泪的大眼,就算是主人抽刀要杀,也不动不逃,哀哀地直站在那里,等人怜悯开恩。

这是附佘的“桑顿”,身架轻小,只载得动女人,这一匹是健壮的,可也不过成年雄鹿般大,头上生一只锐角,角上,一身皮毛上,都是血迹淋漓,瞳子儿金得耀眼,像是融了烈阳在内。

这个漂亮锐利的动物踱步向前,低下头来嗅闻着躺在地上的城主,瞳孔兴奋地扩大,从鼻孔喷出带着血味的热气来。聂洵怀疑眼前的“桑顿”也不像凡马一样吃草,而是个饮血食肉的动物。

作为人,他可以控制他的恐惧,但他身边垂死的马在“桑顿”接近的那一瞬间就纷纷哀叫起来,惊恐之下,她们纷纷挣扎着要起身逃走,但只能一次又一次重重摔在地上。

白锦锦将弯刀收回,横放在面前马鞍之上,抬手正了正头上的马皮盔,

“带下去!砍倒军旗,凡投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立斩。”

她的脸像一张沾了血的画,一则画一样美丽,一则画一样无情。

单含雪手下的一个女侍臣将聂洵拖了下去。

此战中,聂洵率所部三次突袭,在敌阵中来回冲突,被北地骑兵所杀者,被马踏死者,在乱军中相互践踏致死者,枕藉不计其数,聂洵所部,十折七八,他本人被擒,两名副官也战死沙场。

不再属于他的城中,聂洵被两块木板夹在中间抬了上来,他的膝盖被砸碎了,扭曲着歪向一边。因着疼,他视线模糊,隐约中看见高大的廊柱向两边倒去,廊柱尽头坐着个约莫二十几岁的青年,带玄玉朝阳冠,身边倚着一把如同暗夜般漆黑的佩剑。

他被翻了过来,用一个耻辱的姿势朝着这人的方向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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