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男主当皇帝(117)
“你是谁?”他突然不安地往后退了两步,抬起来的脸上有了警惕神色,仿佛是听见了猎人弓弦的兔子。怀梁怕他声张,紧走几步想要去捂住他的嘴,却看见他转身摸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
“退后。”他说,“不管你是谁。”
他的声音冷了许多,即便怀梁已经知道他是杀手之后,他也从未听过他用这种口气说话。怀梁怕他出手,惊动旁人,只好在原地顿住了脚步。
听见脚步声没在想起来,少年身体稍稍放松,但是怀梁刚说出下一句话,便看见他的身体又一次绷紧,像是上了弦的弓。
“是我。”
不过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他的身体立即绷紧,像是上了弦的弓。怀梁便站在原地,也不说话,也不懂,不逼迫他,等待着他的回应。
终于,少年手中的匕首脱了手,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即便白绫遮去他大半表情,怀梁仍看见他的嘴角微微颤抖着,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仍没有说话,只是用那种被挡去一半的,似哭似笑,又难以置信的表情注视着怀梁。月色从斜开的窗里透进来,一半洒在他身上,一半落在地上。
终于,他用颤抖的声音轻轻吐出一句,
“是公子吗?”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完全放松下来,几乎站不住,从原来斜靠着的姿势慢慢滑落在地上。怀梁将手搁在他的肩膀上,只觉得他又瘦了,瘦的吓人,肩胛骨像是两边锋利的刀。他感觉道从怀梁手掌心里传来的压力,嘴角慢慢浮起一个笑意。
但是那一抹微笑忽然之间熄灭了。他跪在怀梁面前,摇着头,“您不该来。”
怀梁伸出手,轻轻碰着他眼前那副白绫,他明显感到少年瑟缩了一下,仿佛是在刻意躲避那样的触碰。可他分明又摸索着找到了怀梁的手臂,然后又顺着那条手臂往上,握住了他的手摇了摇,极为依恋,不愿离开。
“你不要做声,我带你从这里逃出去。”怀梁握住他的手,但这一回凤萧萧用力把手抽了回去,在这之前,塞了个东西在他掌心里。
怀梁低头一看,那是一支竹筒,刻着小字。
“只有在杀天下王侯的时候,他们才用这个东西。”凤儿低声道,“我想您是来找这个。”
“你替我窃来这个?”怀梁低声问他,凤儿紧张地点了点头,“您拿着走吧,晚了就不好了。”
“跟我一起走。”怀梁又一次握住他的手腕。
“行不通的,公子。”他近乎绝望地摇头,声音轻得好像自言自语,头偏向一边不看他,白绫下蒙着的眼睛,仿佛在看向虚空里极其让人畏惧的一点。
许久,见怀梁依旧没有放弃,他又伸出手推了他一下,“请您回去吧。”
他说,“您就当世上没有我这个人。”
他又低下了头,“瑾公子在等您,还有白姑娘……她也会在等您的。”
“但此事终究因我而起,我也不能弃你不顾。”
怀梁知他没有说错——从杀手们的老巢中带出人去,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主意打定,不再去管凤萧萧的抗拒,直接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他握着手心里那只少年人的小手,仿佛是牵住自己一个年幼的小弟弟。
恍惚间他竟觉得自己是在牵着年幼的怀玉穿行在北方父王的宫殿里。北地月色极为明净,月亮大的得惊人,一轮悬在天上,如霜似冰,冷光撕开尘世间一切污浊。
凤凰台修在地势高处,这里虽然偏南,但是那高悬在飘窗外的月亮几乎跟北方的看起来一样大。其景象之美固然别有意味,只是他们身前的窗子所取地势极高,怀梁牵着凤萧萧来到窗前看了看,往下没一寸平地,清江在下,汩汩流过。
怀梁叹了口气——他本来的打算是要从凤凰台的后山偷偷下去,因若非万不得已,他决计不想再走一遍来时的路。夜晚潜入之时,只觉得险象环生。
好容易绕过了那重重叠叠的路障,所幸这凤凰台中的人,并没他想象得那么多,他来时夜已深,一眼望去只有几个窗口闪着如豆微火,剩下的都是一片黑暗——看来并非如他原来所想的那样,所有杀手集中在凤凰台,这倒省了他些麻烦。
只是纵便无人拦阻,他自己一个人在凤凰台中穿行已非易事,更不用说现在还带上一个目不能视的凤萧萧。
而怀梁向来是有恩必报,有债必偿的人,他既打定了主意,绝不会因为任何事情退缩。
凤萧萧一手紧抓着他的袖子,怀梁在这时候竟然想要轻松地笑一笑:他口中明明说着让自己赶快回去,又说他不需要自己来救,可是现在却又把他的袖子抓得那样紧,仿佛溺在水中的人紧抓住唯一的一根浮木——在这里,他必定受了许多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