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天(43)
胡小陌想到自己在这世界的见闻:“可人不好呀。”
对方不解:“人有什么不好?”大概在他的认知中,四季从来都是这样的。
胡小陌便也不再提这件事。
两个人一直走到晚上,也没有到山顶。
胡小陌问“师兄,没有坐骑或者一步百里的术法吗?”
对方说“有啊。但修行不益,寻常弟子是很少浪费的。再说,像我这样的,用不得。”
胡小陌觉得奇怪“我以为入了仙门,轻易便能点石成金。遨游天地呢。”
对方不以为然:“仙尊们自然可以。但我听说非高阶弟子,若非性命攸关,是不许私用大术法的。”看来他的修为也不高。
等两个走到山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春日的初阳照在人脸上,风却仍然是冰冷的。
胡小陌前面的那位师兄却并没有修行者的样子,不止怕冷,还冷得直发抖。与寻常人也没什么差别。
等到越过了一个大坡,两个人终于来到了山顶。视野中一下子便挤满了许多通天的木楼,这些楼在狭窄的山道两边依山而建,高耸入云,抬头看不到天空,也看不到尽头,只看到从每层伸出密密麻麻的晾衣杆,上头挂着形形色色的衣裳、或需要晾晒的物品。站在小道上向前,随着山路蜿蜒曲折,眼看着要走到头,一转弯,却又柳暗花明。向楼底下看,布满了大大小小缝隙的楼下头,露出几根支架,楼脚下是空的,悬在山巅的鱼肠小道两边里,只靠下头木架子支撑着——那些长不见头的木架,一直深到云下去,也不知道架在什么地方。许多衣着褴褛、面黄肌瘦的人正从几步就有一个的门洞里进进出出,他们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个个来去匆匆。有背东西的,有赶着家禽野兽的,挤挤攘攘。与世俗的的街市无异。木楼一楼是通的,但不供人行走,全是摆着卖东西的摊位。多数是粮食、皮毛、胰子,什么的日常用品。并不见有什么看上去像法器的东西。
那些人从胡小陌身边挤过去,多余的一眼也不看,一丝丝好奇心也没有。
两个人越顺着路走,越向内,也有穿着与这位师兄一样袍子的人,他们脏归脏,至少没有打补丁,看上去与这位师兄一样,生活得比较好一点,脸色比那些衣着褴褛的人要康健得多,也不是吃不饱的样子。有一些地方的楼年上去也更整洁些。
胡小陌问“住在这些楼里的是什么人?”
师兄淡漠“都是弟子。”然后停了下来。
胡小陌抬头,才发现,鱼肠小道的尽头,是个大木门。
说是大木门,也只是与木楼上那些刚刚好一人通过的小门相比大一点。目测不过两米高,不到一米宽。
以前大概是朱红色,现在漆已经掉了,窄归窄却还是双开的,也不知道多少年头了,一对门环都生了锈,木头上都生了虫。
师兄停下来,敲了敲门。里头有人问“谁?”
师兄说“许十七送今年的新弟子来。”原来他叫许十七的。
门‘吱呀’一声就开了。许十七却不进去了,他让开路,示意胡小陌进去。
胡小陌连忙对他礼一礼“谢谢师兄。”
许十七说“去吧。”对她难道有了个笑脸。
胡小陌进了门,却被眼前的景色震惊。
她身后没有来路,只有悬崖,悬崖下便是云海,身前是几丈宽的广场,广场中间,矗立着一处金壁辉煌的大殿。
这个地方,看上去像是有人随手把一处山峰削平,所建而成。
展目四望,世界一片白,除了云,还是云,除了这座殿,好像旬世界上别无它物了。
等在里面的白袍弟子却不高兴,皱眉“还要看多久?”
“师兄我们在哪儿?”她简直要以为,自己已经不在这世界了。
对方见她叫自己师兄,更不怎么愿意搭理她了,虽然还是回答,却言简意赅,只说了两个字“高处。”
这里空气非常潮湿。又寒冷,不一会儿胡小陌就看到自己头发上结了霜。
白袍弟子带着她往大殿走。上台阶时,停下来“把人放在这里?”
胡小陌解释“她也是想拜入仙门的。”
白袍摇头“她未经入门试,拜不成。不过一会儿仙尊要是心情好,你可以请仙尊为她施术治好病等来年再考。总归每年仙尊都救不少人,多她一个,想来也不会嫌麻烦。”
胡小陌只好将田二放下来。怕她冷着,进殿前,把自己能脱的衣裳都脱给她盖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台阶尽头。
白袍上去,站在小脚高的门槛前便止步,不再前行,向里头恭恭敬敬地礼道“尊上,今年新弟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