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狗(182)
“我能被谁盯上?这不是有哥哥在吗?”戚二笑嘻嘻地抱了上去,“哥哥对我最好,有什么事你替我兜着。”
“你少来。”裴云半笑半嫌弃地推开了她,“大姑娘了,还天天抱来抱去,哪怕是兄妹,也是男女授受不亲的。”
“就抱一下嘛。”戚二松开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眯眯问:“刚刚我进来时,你跟傅大人在做什么呢?”
“你干嘛问这个?”有人明显慌了,“我不是说了吗,我跟他在商讨要事。不过就是刑部里最近的一些公务,你又听不懂。”
“哦?公务?”戚如珪满眼发光,“既然是公务,干嘛要在床前谈?而且我进来的时候,你们明显看着都有些慌,怕是有鬼吧?”
“咳咳……”裴云佯装咳嗽了两句,走到窗边,看着天说:“近日天色不错,我们一起去登高怎么样?”
“你别转移话题,你我一母所出,你心里想什么,妹妹我都知道。”戚如珪替他拉上窗,近身低声道:“你跟傅大人的事,我也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裴云老脸一红,见这事儿瞒不住了,索性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早在猎场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戚如珪拉了拉他的耳朵,“我的好哥哥,是不是要给我找一位男嫂嫂了。”
“什么男嫂嫂,你别胡说!”裴云扒拉开他的手,痴痴一笑,羞懑道:“以后你也叫他哥哥就行。”
“哦呦,啧啧啧,哥哥你这是不好意思了。”戚如珪拍掌大笑,“之前还笑我呢,说我跟顾三儿如何如何,你自己倒是比妹妹玩得开。”
“你就贫嘴吧。”裴云嗔了一嗔,脑袋涨成了大柿子,“我跟他乃真情实意,他跟顾行知怎能相提并论。顾行知是什么人,那是混世魔王。淮舟不一样……他……他对我很好……”
说着说着,裴云口水都要流了下来。
“真的不一样了。”戚二旋而收起笑,一脸正色地看着裴云,“哥哥,你我跟从前比,好像都不一样了。”
“这不就是命吗?”裴云摸了摸她的头,见戚二像小时候一样,把头搭在他腿上,任他抚着,“我从前也觉得,戚家一日不雪恨,我便一日不得安宁。可现在遇到了你,遇到了淮舟,我就觉得,好像恨不恨的,也不那么重要了。”
“那你说爹爹知道我们这样,会高兴吗?”戚如珪抱紧膝盖。
“会的吧,只要我们好好的。”裴云淡淡一笑,眼角不知何时,闪出一丝水光,“只要我们都好好的。”
…………………………
宋子瑜卯时出宫,正领着监生往庆阳门外走,忽而见风辞雪带着一群人轰隆走过。
她的身边多出一位眉清目秀的宦官,一身雕花云锦袍配乌金冠,宋子瑜认得,那是内侍监总管才有的殊荣。
“二小姐身边人是?”旁边的监生犯起嘀咕,另一人接过话茬道:“还能是谁,可不就是以前柳公公的徒弟,就那个□□生的。”
“他怎么跟二小姐混在一起了?”
“还能因为什么?听说他师父不明不白死在了诏狱了,他跪在千秋殿前,求二小姐留他在身边。说来也是可怜,没根儿的东西本就孤苦无依,现在连师父也死了,往后可就他一个人咯。”
“说够了吗?”宋子瑜忙打住了闲言碎语,他甚少动怒,“一个个是嫌来年春试还很远是吗?还是说,在背后嚼人舌根比写文章更有趣?”
“祭酒大人说的是,是学生多嘴了。”底下人连声赔礼。
宋子瑜淡淡扫了眼风辞雪的仪仗,倒也没说什么。众人继续向外走,天际徐徐飘出几缕新雪。
就要入冬了。
“刚刚走过去的……”风辞雪停下脚步,“是祭酒大人吗?”
“回禀二小姐,正是呢。”春生托着他的手,脸上挂着和柳穆森如出一辙的笑意。
“他似乎瘦了。”风辞雪眸色一黯,恰有些失落,迅速划过。
“祭酒大人近日,夜夜都在贤士阁与众臣议政,每日都待得极晚。”春生心如止水,早就没了波澜。
“你没事吧?”风辞雪突然把话题转到了春生身上,“你师父走了,你不难过吗?”
“谢二小姐记挂。”春生识趣地倒退一步,低头避开了主子的目光,他虔诚伏地,双手作揖道:“难过是有,但日子,总得照过。”
“你我都是宫中的老人,年纪轻轻,就被扔进了这虎狼窝里。”风辞雪莫名叹出一口气,背过身去,示意他起身,“都是各怀心事的人,你说得对,难过是有,可日子,不得照过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递向宋子瑜远去的方向。两人中隔着一条长长的甬道,彼此都望不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