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指柔+番外(35)

作者:锐舞

“怎么可能?!刚刚看它在你手中竟似舞者的飘带,轻灵柔贴……”

“不是它格外听我话,而是……”话落,世珏捏住剑尖,轻松便首尾相就,看得程双睁大了眼睛,这人是变戏法儿的吧?

“前年初,三军大捷,有名士铸剑来贺江山一统八方朝圣,此剑能在指间弯转,放开桎梏又会弹开,依旧笔挺笔直,皇上一见龙颜大悦,亲自命名为‘绕指柔’,并多次大排筵宴邀群臣品剑……冬至,我回京操练守军,皇上提及又立大功想要什么恩赏,我早已位及亲王,一人之下,怕是再无可封,遂只为手下将士讨了功,我只当这事也就过去了,不想封闭大营后,皇上派内侍总管将‘绕指柔’赐给了我,本打算离京之时再奉还,老话都说不能夺他人所爱,更何况是帝王的心爱之物……可当时看了德庆的信,就把这事给忘了,不久前兵部的人特意给送到了齐州,怕是还不回去了。”

这是程双头一次听到他说这么多话,可不知为什么,她隐隐觉得他字里行间似是积了怅然。

能得瑟到见人就显摆,却如此轻易送人……再结合世珏那话里话外的无奈,程双猛地一怔,这“绕指柔”恐不是赏,而是诫吧?!英王再强,也必须臣服于皇帝,听命于朝庭,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帝王权术,广施恩禄之余又怕有人功高盖主,要适时敲打。

真累!怪不得他不事朝政,原来他不是不谙世事,而是看得太透彻,所以仗着桀骜之名,远离是非圈,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面对无端诬篾他堂堂蕃王却无动于衷了,怕是还乐见其成吧。

世珏说这些并非想带出什么,只是单纯的想让她知道这把剑的来历罢了,他本没别用意,自是也未能体查出她的百转千回,将剑与鞘随手放了,指头穿她披散的青丝,一下一下顺着发的纹路梳理,突地,喷笑出声,“我只当你恼德庆什么呢,原来是嫌他多嘴……”

程双闻听条件反射一样看向那站在角门,正背对这边的人影,心下一凛,揪了他的前襟,急急问:“你不会是真打了德庆吧?”

覆上她的手背,慰了那惊骇,世珏淡笑否认,“我当你不待见德庆,就遣他去办外差,谁知道你竟是这个心思,也好……德平向来寡言,定不会再惹你嫌。”

程双被戏谑得发窘,握成拳捶他好几下,却矫情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因为她的确是对德庆心生怨念……不过这一刻全消了,有了他们永庆升平四个的尽心服侍,有了金玉等人的扶持,再加上忠义无双的背水军,他,才能无恙。

只是,为什么不安如此张狂?

☆、口角

一早起来,梳洗完毕,程双对着窗外灰蒙的天空发呆。

康世珏今天有事去了城外大营,往日里虽天天腻在一起,但多数很少交流,有时甚至同处一个屋檐下,都是她干她的,他忙他的。许是日夜相伴成了习惯,偶尔他不在竟有些空落落的,她头一次发现,有他在身边原来可以那么塌实。

看似英王不理政事,实则要经手的事有很多,平素的琐事霍欢能帮称,一旦关乎民情,像哪受了灾哪遭了难,或是下面的州县出了人命官司,都必须由他亲自过问,而背水军这支亲兵更是不能假他人之手……

既然他都这么勤勉了,程双也不想再懒惰下去,半个月前程郁就说织娘们又新琢磨了几种提花样子,看着很是大气端重,可送去染池着色总是不匀,让她得空了去瞧瞧,看看问题是出在哪里。程郁虽急,却也没敢表露出来,就提过这么一嘴,连催都没有。

程双本就对木头轮子的马车怀有怯意,被它颠上一回,身上的骨头得个三五天才能舒坦过来,所以一向都是秉着能不出门就绝不出门的原则,现下更是仗着守孝,活动范围几乎都不怎么出主院了。

她可以任性,但作坊里等不了,眼看一天天热了起来,又到了流云纱供不应求的季节,现在又有了赵家在北方的经销,作坊可谓是一刻都耽搁不得,而且,算算日子,染池那边测量温度的木条也到了换的时候,不然稍有不慎就会毁了上百匹的纱疋。

这般想,再不愿意动也只能走上一趟,程双站起身,将裙裾间的浮褶掸平,正巧缃绮抹着汗进门,遂问:“都办妥了?”

“嗯,”丫头气喘吁吁点了个头,从茶桌倒了杯水灌下,才平息,“姑娘,那蒿草酒又没人喝,是,看着是鲜亮,可有一两坛不就行了,做什么要泡那么多?”

程双斜倪丫头,假意训斥,“看你这话说得,作坊里那一个个的不都喜欢着呢嘛。”

“嘁!”缃绮皱起鼻头扮了个鬼脸,“也就姑娘您心地良善,可着这齐州城去打听,工钱照发还管饭的有几家?您可好……还管着染工织娘的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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