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翥(8)

作者:流花烟雨

见德琳不语,杜昭也不忍苛责,“你可有冒犯他之处?”若有,可得赶紧设法补救,他要应付不了的,也好及早请他们的爹出面,免得针鼻儿大的窟窿最后透进满屋子的风。

“哥哥,”德琳叹息,“我又不是当年的无知无惧,焉敢再冒犯他?”

杜昭也知这是实情,沉吟了片刻方道,“既如此,你也不必费心思量了,东君惯好微服出行,许是巧合遇到你也说不准!”

这话倒是正合德琳的猜测,却还想再坐实,遂借着话试探道,“我还以为是哥哥告诉的呢!不然怎么那么巧会遇上?”

“你当东君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杜昭不以为然,“况我和他还没近到能闲说内闱的份儿上!”太子年纪虽轻、两年多前才行的冠礼,为人却极富韬略,谈笑间少有人能看出他胸中丘壑,正因为此,杜昭更难猜透他今日赐茶的本意,“只一样,”他望了妹子,不掩悔意,“再往下不管你怎么说可也别想着我还能帮你做这些孟浪之举了!再要什么看的、玩的,我尽可以帮你搜罗到家中……”

“哥哥!”德琳蹙眉,“你这话却叫我不服!三妹妹每回要出去,光见你指点她哪一处的景致好、哪一家的物件儿稀罕,从不见你说她孟浪,怎么到了我这儿就……”

“这你却比不得她!”杜昭微哂,“这些年三妹妹易服外出多少次,何曾出过差错?她行事妥当娘都信得过,我还有什么可说她的?”

杜昭说的确是实情,德琳也无话可驳,只佯嗔道,“哥哥一向偏着三妹妹,自然会这么说!那你且说我哪一样不如三妹妹,我也好照她的样子去学了来!”

“那可是学不来的!”杜昭起身,“莫看你和三妹妹素日里投契,实则也是各行其道:你是一点儿委屈不肯受的,总要众星拱月才觉称心,要你像三妹妹那般的韬光养晦、自敛锋芒,你倒是能甘心?”

官场上的人,看人虑事自是有一套的,杜昭寥寥数语已点出两位妹妹的迥异之处,德琳听了细一琢磨,失笑,欲待要辩,见她哥哥已是要走,便不再撒赖纠缠,起身相送不提。

送了哥哥回来,德琳小姐看到厅里小丫头正收拾残茶剩水,墨莲和碧荷拿着银瓶在一边儿翻来覆去地看,犹自啧啧称奇,不觉微蹙了眉,两个丫头见了,忙托了瓶子过来请她的示下,问要如何处置,德琳怔了怔,含糊道,“收起来吧。”自进了里屋去了,倒让两个贴身丫头相顾纳罕——大公子专门来送的必是极好的东西,小姐怎么反象是不喜的?

丫头们怎么纳罕,德琳小姐自是未在意的,只不料未过几日她也纳罕开了——她母亲齐氏这日黄昏忽到了她的居处,眉宇间一片郁郁之色,德琳小姐从未见她母亲有这般心神不定的时候,不觉就提起了心,“娘,您这是……”

齐氏看着碧荷退出去了才转头看自个儿的女儿,像是不胜烦恼地地打量了她一回才悠悠叹了口气,“今儿个李节度使家来人了。”说了这一句就停下了,眼看着德琳却不知在想什么。

“李节度使?”德琳脑子转了一圈,终想不起曾听说过这户人家,“来人做什么?”

“送雁,”齐氏瞅着女儿,看她意会过来、瞠目之余有赧然的意思,不觉又叹了口气,“不是给你的!”

“哦?”德琳的脸略红了红,虽不自在可还能开口,“那是给谁的?”

以雁为礼是求亲之意,这一点德琳小姐是明白的,只今人因捕猎不易,多以木雁相代,李节度使家竟能行“奠雁礼”,必非寻常人家了,可娘说不是给她的,那么……既不是给她的,娘又何苦来说给她听?德琳心里不大熨帖,眼可还看着她娘,见齐氏犹是怅怅的,觉出异样来,“娘,莫非那户人家儿有什么不好?”

“人家儿倒说得过,”齐氏强笑了笑,“节度使也是朝廷重臣了,论起来和咱们家也不差什么,只不是京官,听你爹说是驻守平卢的,这名儿听着就是天远地荒的……,还有一样,求亲的是他们家一个庶出的公子!”

德琳明白了,“既不如意,回了也就罢了,娘又何须烦恼?”

德琳小姐听到“庶出”即如此说并非她见识浅薄,实在是时俗如此:从古即有所谓的嫁上娶下之说,意即男子娶妻可娶家世等等不如自家的、女子嫁人却必要嫁门第出身高过自家或是有奇才异能的,否则便会被视作失了体面,天启王朝虽有种种异于前朝之处,这一风气却与从前一般无二,是以齐氏一说李家的情形,德琳便脱口而出。

“要能回自然就……”齐氏听了德琳所说,眉攒得更紧,不欲德琳再妄猜,索性把郁积的缘由先说出来了,“你爹做主,把你三妹妹许给威远将军、就是那李家庶出的三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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