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翥(144)
“我……”元沁都要在他的义正词严下羞愧了,忽反应过来,“王兄,谁要你网开一面了?”
“哦?”元成奇了,“你的口气……你不是替她讲情徇私来的?”
“我替她讲情?”元沁真不知元成怎会如此想, “怎么可能!”她和杜德琳井水不犯河水,她才不会替她求情!
“是么?”元成更奇了,“那你这么气势汹汹的是做什么?”
“我……”元沁语塞,可极快便有话说,“我是旁观者清,特来提醒王兄不要错断是非助纣为虐……”
“沁儿!”元成皱眉了,“为了教习你连师尊都贬为‘纣’,你还说不是在讲情?”止住要辩白的元沁,冷了声调,“看样子你的教习该交傅姑姑她们重新□□了——犯了错不知悔改,还鼓动公主来替她抗命,李申!”
“老奴在!”
“去请傅尚司来!”
“是,殿下!”李申痛快领命,拂尘一甩,衣摆一提,脚再一抬,立时就要走了,元沁急了,一步抢上去拦着他,“不准走!”一面从他身前探出头对元成叫道,“王兄,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李申半抬着一条腿,回头等元成的示下,元成对他偏了下头,他这才收步,躬身退下。元成则还是一脸不豫之色,“说吧。”
元沁不放心,先去望了李申,李申赶紧又躬身,示意无太子的令他是绝不会乱走的——就便儿也把快忍不住的笑给遮过去。元沁不管他了,直面元成道,“王兄,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来找你是我自个儿的主意,你别冤枉了人!”
元成端坐案后,不置可否。
元沁道,“从离了宫学,我根本再未见过杜教习,她也未找过我,不信你去问史姑姑、去问木槿,或者……”
“我信。”
“呃……”元沁一心想着怎么力证德琳与她此来无涉,却不料元成轻易就被说服了,被他这么一打断,竟不知接下去该说什么了。
“既然杜教习自己都无异议,那么沁儿你还打抱什么不平?”元成提示她是干什么来的。
元沁一愣,随即拂袖,“那个木头!她愿意逆来顺受谁管她!可是王兄,她爱受气那是她的事,我们却不能不讲道理!”
“谁不讲道理了?”元成把自己摘除在“我们”之外。
“……”元沁被他噎得好容易才缓过一口气儿,“王兄,她没有错,你却叫她赔罪,这讲道理吗?!”
“她没有错?”
“她本来就没有错!她说的哪句话不对、哪句话不在理上?实话说,王兄,我听她说那些话都忍不住想要叫好,真是太痛快了……”
“为了痛快就可以不顾礼法、令夫子颜面尽失?”元成不客气地打断,“沁儿,王兄在想母后把杜教习指给你是否是失策:身为教习的,本该对公主行督导之责,她呢?你顶撞了魏夫子,她不仅不加规劝,反而比你更变本加厉!跟这样的教习在一起,王兄很担心你最后变成什么样子!王兄想……”
“不,我不!”元沁任性却并不痴愚,从元成的神情里已猜到他要干什么,顾不上细思,直觉就叫起来,“我不换教习!王兄你不准多管闲事,不然、不然我就再也不跟你说话!”
“公主!”一旁的李申出声儿——寿昌公主和太子殿下素来亲近,可大面上的礼数还是该顾及的,哪能这么跟太子殿下使横撒赖的?
“不换也可,”元成倒不在意元沁的态度,“有一样,不要再让我看到她、或者是你生出什么事端,不然,我一定会请母后另做打算。怎么,做不到么?”他盯着迟疑的元沁。
“王兄你为何老要把我和她连在一起?她是她,我是我……”
“她既是你的教习,你们两个便不能完全分开来看,你的一言一行都可视作是她教的,故你的错也就是她的错、至少是她教导不力的错……”
“王兄,哪有这样的道理……”
“有,连坐之法从古就有,”元成自案上抽出簿册,“王兄从头讲给你听一听?”
“我不听!”元沁果不然退后,可还要做困兽之斗,“王兄,我来是跟你说今天的事……”
“不必说了,沁儿,”元成把书册又撂回案上,元沁自不知他随手抽出的不过是本《山海经》,“赔罪之事已是定论,你改不了的。你就是不想换教习,王兄也不勉强,可你要听王兄一句劝,回去想想怎么多教教她:学识上头她可能比你强,在宫里怎么接人待物恐怕还得你多告诉她才成——她要再这么不知轻重,恣意妄为,损的可就是你的颜面了。好了,王兄还有事要忙,等空了再去教你下棋。李申,把我留给公主的那套玩偶拿来,找个妥当人好好送公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