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千般宠(30)

作者:墨旱莲

按说,送萧鸣回去这样的小事,犯不上让穆旻天出马。

但,这不正表明他对萧鸣——一个勤勉努力的新人的足够重视吗,赵兆乐得在演员们面前当这样的好人。

“不用!”

“好!”

两个声音在排练场同同时响起,一样的坚决,却是相反的意思。

赵兆没理会反对的声音,只冲穆旻天点了点头,然后挥手招呼大家:继续排练!

萧鸣咬着舌头,微微抿了抿唇,像是极不情愿而又无可奈何地,跟着穆旻天走出了排练场大门。

天气预报昨天报的今年第一股冷空气如期而至。从排练场出来,下午三点的天空挂着厚厚的云层,像是抹多了奶油的蛋糕。太阳躲在这云层后面不露脸,任由从外蒙古一路强劲吹来的野风将树枝吹得阵阵乱颤,滋长阴天里的断崖式降温。

萧鸣默不作声地迎风踱着步子,直到穆旻天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罩在她身上。

她惊得猛一抬头,对上他晦涩的眼。

双肩微微耸起,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却被他的双手握住肩,沉沉往下压了压。

外套上残留的体温和只属于他的,淡淡烟草中夹着皂角香的味道,萧鸣又要开始发烧。

“吃午饭了吗?”

他问。

“粥是你熬的?”

她问。

他没有说话,只挨着她,亦步亦趋地走着。

“谢谢你。”

她说。

除了那锅粥,还有那条毛巾,那盆清水,那个接住她的胸膛。

“话剧队办公楼,210是我的办公室。我不常去,钥匙永远搁在门框上。以后再遇到没地方去的时候,你可以直接拿钥匙开门。屋里有空调,饮水机,还有一张行军床。电脑没有密码,电话直拨内线,打出去时加个零。”

他似乎没听见她的道谢,自顾自地说着。

语气比起那晚,如坚冰消融,冷冽中带着温暖的气息。

“希望用不上。”萧鸣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径自走着。

他接不上话,如同葫芦肚里想倒出来的话太多,又不知该先说哪个好,干脆全部噎在葫芦口,封住了盖。

而萧鸣呢,她感激他昨天对自己的照顾,虽然她不知道他是出于何种立场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现在又是出于何种立场,一定要送她回来,和她说这番话,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

她学乖了,她自认为该说的话已然说完,在他没有摆明新的立场之前,她都不会再去多想,也绝不会再对他说任何多余的话了。

“晚上想吃些什么?我给你送过来。”

穆旻天几次欲言又止,如同拿了个筛子,把想说的话筛了又筛,最后蹦出这几个实在不算高明的字来。

因为他知道,她肯定会拒绝。

“不用了。没什么胃口。”

她说出的话和他预料的完全一样。

说完,她摘下披在肩上的外套递还给他,继续往前走。

“萧鸣,”在她即将走进16号楼时,他叫住了她。

“嗯?”

萧鸣回头,静静看着他,等着他说后面的话。

“算了,没什么。”

他的样子是难得的颓然,筛到最后,最想说的那句话依然没能说出口,只能目送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萧鸣回到屋里,从窗户里对着他远去的背影,揣着糊涂装明白。

而楼下那个走在寒风里的人,筛了又筛却始终说不出口的话不过简单的一句——

对不起,还有,我喜欢你。

第14章

慰问演出的两个节目重新制作了声音后,如同脱胎换骨,节目质量连上了好几级台阶,直接变成了重磅催/泪/弹。

穆旻天从台上下来,整个人似乎还沉浸在角色里,胸腔微微上下起伏着,消弭刚才在台上时饱满的情绪。

萧鸣默默地坐在工作台边,眼神像是自己长了腿,总是不受控制地跟着他跑。

他在台上时,永远是无可辩驳的焦点,她的目光如影相随,倒也说得过去。

可每当他走到台下,无论休息,抽烟,喝水,面无表情、或者微笑着、懒散着,聊两句闲篇,她的目光也总是那么不受控制地跟着,偶尔,还会对上他看过来的眼。

于是在每天的排练间歇,无论他两人是在和旁边的人聊天,还是只静静坐那休息,还是一个转身,一个照面,目光总能穿越一整个排练场间的重重障碍,不期然地对上。

如果他看过来的时候,她正在看他,便是她先收回自己的视线,而如若她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盯着她看了一阵了,他便先将视线收回。

如同两人达成了默契,一收一放总是如此这般循规蹈矩,不越雷池。

每当四目相对的那一瞬,他们都能看出彼此眼里隐藏着说不出口的话。如果他们愿意让自己的眼神多停留哪怕几秒,一定会读出那些话的意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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