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笔记(70)
张强死鸭子嘴硬:“他每天蹲在女厕所门口了?”
郑与斌的耐心是有限的:“你真的想让我找人把假秦裳的裤子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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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强当然不愿。
那个孩子是个有秘密的孩子。他是哥哥,总想让那个有秘密的孩子保留体面。
“PERSISTENT MULLERIAN DUCT SYNDRONE”张强说:“我第一次念这句英文,是在初中。我妈拿那个怪物的病历本,让我念,我念得出,却不知道什么意思。”
“雌雄同体人。”郑与斌似乎早有准备:“宋唯在笔记中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追求秦裳不遂,就是因为,假秦裳是心理上的男性。”
“真的阿裳,我的妹妹,失踪了。我早逝的父亲叫大成,我妈为了纪念父亲,给这个怪物取名阿成。姥姥嫌他丢人,只瞒说早就死了,偷偷养大他,却没给他上过户口。阿成从没有出过门,除了妈妈想念他,会偶尔把他接到城里,让他和阿裳住同一间屋。”张强对这件事是肯吐口了:“阿裳初中毕业,写了一封信,说是要去北京打工,一去不返,我和我妈寻了很久,毫无踪迹,我们很担心阿裳出事。妈妈也有怀疑。因为她一半时间都在上夜班,阿裳有阵时间,看到秦国伟非常抵触,但是妈妈问她,她又不肯说,没过多久,阿裳就走了。我有段时间常做噩梦,梦见阿裳满身是血,哀哀喊着哥哥救我。阿裳自幼性格活泼,我很爱她,心中无法释怀,便想知道,秦国伟究竟曾对阿裳做过什么。于是趁我妈夜班,在她家中摆酒,买了凉菜,请继父喝酒。我小时他十分厌恶我去他家中,长大了虽然态度不好,总还肯让我入门。我那天灌了他很多酒,他在醉酒中说了一句话,我便知道,阿裳的失踪和他脱不开关系。”
郑与斌之前言语凿凿,其实底气并不足,张强肯如竹筒中豆,一一倒出,他自然舒了口气。他问:“秦国伟说了什么。”
张强狠狠攥住了拳头:“我问他阿裳在哪里,他醉了,颇回味告诉我,阿裳皮肤真白。我知道,他一定趁着妈妈不在,猥亵了阿裳,阿裳受不了压力,逃走了。也或者,根本就是阿裳不从他,秦国伟一时激怒,杀了她,怕我们追究才仿写了那样的条子。”
郑与斌叙述事实:“所以,你杀了秦国伟。”
张强目光阴冷:“你没有证据。我也不是连环杀手侠。我根本不知道秦国伟杀了阿裳。”
郑与斌说了两段话。
第一段:“你知道秦国伟杀了你妹妹。因为尸体被挖出时,装尸体的公文包就是秦国伟早年出差时所用的那些,你母亲说不知何时遗失了。在你工厂宿舍的房间,我们找到一张关于温泉女尸的新闻报道。报纸上有现场照片,照片上的三个公文包非常清晰,你用笔狠狠划了几道。我有理由怀疑秦国伟杀了秦裳,且你在新闻报道出现的节点就已经知道被害人是你妹妹秦裳。往前推算,秦国伟死亡时被碎尸,与秦裳死亡状态完全一致,这是目的性极强的复仇,代表凶手一定是知道秦裳死亡方法的人。秦国伟死亡当日,有人看到你出入你母亲家中,并且行色匆匆。合理推测,只有你有可能从秦国伟口中知道秦裳被他害死的事实,继而一时激愤,以同样的手段杀害了他。”
第二段:“我会让你招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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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艰难蝉蜕尸体现
张强很快知道郑与斌所说何意了。
郑与斌命令宋唯问话。
他让宋唯不惜任何手段,必须拿下这个案件的口供。
任何手段,指的是禁食、禁止休息甚至不排除皮带。
禁食、禁止休息是不被作为刑讯逼供的手段的。
事实上,九十年代的警方已渐趋文明,虽然监狱打死人的事件偶发,但是社会公众的态度很坚决也很单一,就是禁止、惩罚、偿命。
但是,悍匪闭嘴的决心警方无法小觑。这是他们要直接面对的难题。撬开嘴。
不能打,就只能迂回手段。
当然,前提是用于悍匪或者极凶残的杀人犯。
胡队一向温和,但是听完郑与斌的推理,他支持郑与斌的决定。
因此,宋唯也必须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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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唯这段时间本来就很烦躁,处于自我否定的艰难脱蛹时期,接到这样的指令,整个人更烦躁。
鬼魅一样的侠,均似乎如遇鬼一样的证人,郑与斌突然高超的推理技巧带给他的压迫,以及私生活中失恋的艰难,这一切,让这个少年很难积极起来。
和他一起办案的队里其他同事,话说得意味深长:“如果真的撬不开嘴,就真的不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