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贵女我是认真的(56)
这样子,宁味瞧着眼熟。
也让她越发摸不透皇后今日请她来是什么意思,接帖子的时候她以为是一般的后宫妃嫔宴会,到了地方才发现皇后独请了她一人。
装扮茶水准备虽处处妥帖,但都不合规矩。
不合皇后宴请宫妃的规矩。
皇后见她一双丹凤眼毫无掩饰地看过来,眸中的疑惑清晰直白,看人时格外专注认真。
被她这么一看,皇后只觉得心口一紧,随即脸颊不知何时和唇成了一色。强迫自己别开眼,手忙脚乱去拿桌上茶吃。一口水下肚,从喉咙到五脏肺腑都被蜂蜜那丝甜给沁透了。
“皇后娘娘今日过来当真是请臣妾赏雪?”
耳边她的声音清灵,皇后搁茶盏的手一颤,茶杯碗碟响了几声。
皇后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已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垂睫吩咐:“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有话要单独和宁妃说,不许任何人打扰。”
罗衫动作迟疑,见宁味暗中对她摆手才带着云裳跟竹染竹息一起退出了屋子。
暖阁安静下来,屋里噼里啪啦的炭火烧得更旺了些。
皇后额上出了些许细汗,望着对面静坐的宁味,咬了唇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许久才紧了嗓子小心翼翼问了句:“阿宁,你为何不唤我令仪姐姐了?”
宁味没想到她大费心思要自己过来竟是为了这句话。
难怪她今日如此打扮安排,原来是记起了从前。
宁味没有回话,只觉得屋子里热得很,拿起茶盏又吃了一口,脑子里却翻腾起来。
倘若……倘若要是没发生那件事,她还真是得唤她一声令仪姐姐。
第27章 兔子
淮阳卢氏三朝丞相,书香门第清贵守礼名天下。卢家嫡长女卢令仪自幼读诗书习六艺,大气秀丽知书达理,六岁之前在皇亲国戚遍地的渝京城仍旧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第一贵女。
直到她六岁那年,谢家从边境接回来幼女。
其父谢逾是谢家诗经门里独一个武状元郎,自小习武十二岁便随军打仗,十四岁是皇上钦点的骠骑将军。其母王宁华为王家独女,家中排行最小,千娇百宠受尽疼爱。
王宁华因与谢逾一见钟情,私自嫁与谢逾随军出行,生下一女。二人夫唱妇随成大周边疆一段佳话。岂料后一次战败,谢逾意外战死沙场,王宁华知晓消息后殉情而死,可怜只剩下五岁的孤女。
消息传回渝京,谢老爷子失幼子痛心疾首几日不能上朝,让长子谢清告假亲自去将幼女接回抚养,王家和谢家也因此事一时结了死仇。
卢令仪便是在六岁那年知道有谢宁味这么个人。
按理说皇城女娇,个个儿心气甚高谁也瞧不上谁,渝京第一贵女左右不过是个头衔,卢令仪本也不甚上心。
可渝京总有源源不断的关于谢家小姐的传言,一时说她身份虽贵重却蛮横不知礼数,一时说她从边境过来,身有异味茹毛饮血没有丝毫小姐姿态。
一来二去,她也跟着对这个怪小姐起了几分好奇。
一年春宴半途突下了大雨,众人皆被困在桃林的凉亭中,她怀里抱着的白兔不留神蹿了出去。
那兔子她一直悉心养着,甚至宠爱,突然丢了,急得直跺脚。可雨下得太大,丫鬟奴才也不好去寻。
第一次见谢宁味便是这时。
漫山桃花被雨水淋湿,天色晕黑一团,远远有一顶青油纸伞沿着凉亭碎石道挪过来,伞面遮了大半个人,只能看到一双绣着雪莲花的花鞋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水坑步履轻快。
到了凉亭边,油纸伞才后挪了些,伞沿上甩落的水滴划跳过那双挑起的丹凤眼。
谢宁味立在亭外左右瞥了瞥,不知怎么在一群小姐中一眼盯住了她。弓在怀里的左臂伸出来,白玉似的掌心里揣了只淋湿了点毛在发抖的兔子,她睨她:“是你的兔子吗?”
身边的丫鬟见状赶快上前接过兔子,卢令仪刚要道谢,她却不理会转身就走,雪莲花刚开了两步,脚步停顿扭身回来,把手上那把青油纸伞收了递给她。
纸伞上雨水顺着伞撑落下,二人之间一时静得只听到雨水滴落的滴答滴答声,卢令仪愣了愣没有接,只听谢宁味有些不耐烦道:“兔子淋多雨会死的。”
她这才接了伞,瞧着那人再次走进雨里,青衣半湿似乎要和山色融成一片。
心念一起,她头一次顾不得什么举止端庄,急促高声问句:“你叫什么名字?”
雪莲花顿了下,侧身对着她远远抿了嘴角,眉毛弯进了半卷潋滟春光,远远回了声。
“谢宁味。”
声音清灵,让人恍惚。
直到卢令仪回神才发现谢宁味已经走进了桃花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