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江山离人歌(236)
伍尚立刻就明白了,此人是慕荣和秦苍派来的,遂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云清随即从怀中掏出两物,一封密函,一个令牌。伍尚接过一看,密函没有署名,令牌上则刻着一个小篆“秦”字。
见令牌,伍尚便立刻明白了这其中的托付意味。他也不忙着问眼前人,而是展开密函来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便惊天撼地,以至于他突然“哗”的一起身,不小心撞到了桌子,弄得桌子上的瓷壶茶碗发出了哐当一串巨响。
外面看守的一人闻声迅速冲了进来,却见伍尚坐在桌角捂着脑袋龇牙咧嘴,一副痛得要死的样子,听见异动还抬头一脸茫然地望着冲进来的人问:“发生何事?”
来人姓蔡,名笙,字宏音,乃仇正的副将。仇正之所以只留了一个五十人的小队看守杨慎和伍尚二人,就是因为有他在。
蔡笙进来一看,这八成是睡觉不小心滚了下来,撞到了桌子,不由发笑,心说这人也是心大,这都什么时候了,竟还能睡得着觉!
他摇着头嗤笑着又出去了,待人走远,璩华这才起身,朝四肢固定在房顶的云清连连作揖赔笑表示抱歉。
云清飞身落地,看了看伍尚,也连连摇头表示无奈,想起去找杨慎的时候,那小子的反应比伍尚还夸张,得亏是他反应够快,这要换了别人来,难保不会出岔子。
两人又落座,伍尚方将密函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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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禁军诸营同袍书:
十一月二十一日,八万北征军奉旨赶往藏谷关救援,途径长河谷时突遭竘漠大军伏击,大军身陷孤险狭道,且前后退路皆被胡人封死,将士们进退不能,只能任由敌人屠戮!
一场血战,我军伤亡惨重,鸿明右军刘将军、乾阳右军石将军、骁骑左军蓝将军皆在此番血战中阵亡,北征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只余不足三千人侥幸脱出重围,近八万大好男儿就此不明不白冤死在了自家疆土上,惨死在了本次出征本该抗击的敌人手里,试问天理何在!
事情何以会演变至此,所谓竘漠二十万大军夜袭藏谷关真相究竟如何,所谓龙城告急又是真是假,相信诸君自能判断。厉王野心图谋大魏江山,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与胡人暗中勾结,通敌叛国,万望禁军诸营同袍切莫中了叛贼奸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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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读到这里,伍尚便早已热血上冲,红了双眼,悲不自胜,更怒不可遏!但这一次,他强迫自己压制住了强烈的情绪,将拳头捏得吱吱作响,手中的泣血之书也随着他的情绪剧烈抖动着。
这密函乃是秦苍亲笔所拟,除了交代了长河谷之役的情况以及厉王阴谋篡位的判断,之后自然是交代他们该如何做,落款处则是他、慕荣、兰宁三人的签字,并分别盖有他们的私人印章。
伍尚缓缓将密函折起,又极其小心地塞进信封里,仔细收入怀中,并且闭目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抬头望向云清。
云清一直在等他平静下来,故已先他一步沾水在桌上写道:“杨说,君性沉心密,望周知。”
伍尚立刻明白了,杨慎是怕他那直肠急性子解释不清楚耽误事,再加上他伍尚本就是羽林右军将军,所以让他去联络羽林军诸营将领说明情况更合适。
而显然,仇正已经叛变,那跟随楚天承出城的那三万禁军极有可能被利用或是被蒙在鼓里,最糟糕的情况就是连那两万京畿驻军也都已叛变。
伍尚心下明了,遂在桌上迅速写下了五个字:“君,救世者也。”
随即,伍尚起身朝云清行了一个大大的礼,弄得云清一个头两个大。这两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样?
救世者吗?呵!我可承受不起,真正的救世者是公子,我顶多就是个跑腿的而已!
云清见事情已办妥,也不再耽搁,对伍尚一揖,而后又利索地消失在了天窗口。
云清走后不久,伍尚便一身普通士兵的装扮出现在了屯营外,身上携带着秦苍托付给他的那枚令牌和那封密函。
而牢房内,一名甘愿冒着被杀头的风险顶替他的亲兵正睡在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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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城北,陵丘县槐城镇,“剿贼”大军驻防营地一片黑沉寂静,唯有随风摇曳的火光犹如深夜阴森的坟地里影影绰绰的鬼火一般,配上这隆冬寒夜里呼啸的北风,画面不是一般的瘆人。
中军主帐里,但见九门阴阳判官追风、火凤和左辅右弼凌云、落雨并排立在左侧,面具男弯曲着一条腿、一手搭在膝盖上颇为闲适地坐在右侧宾位,楚天承则坐在主位长案后凭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