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759)

作者:刹时红瘦

“陶镇使今日请庭来此,不是真为了手谈吧?”兰庭见陶啸深着实魂不守舍,干脆先将棋子放入了棋瓮,摆出交心长谈的架势。

“是有一件疑难事。”陶啸深叹息一声。

“可是吕鉴那条线索有了进展?”兰庭问。

“吕鉴曾经受雇于东昌府一商号,一回随商号管事行商,涉嫌受强人收买串通强人劫杀东家,不过后来经台州府衙审讯,无罪开释,当年主审此案的官员乃高琼妻族一亲朋,姓苏名子忱,蒙达敬正是因为苏子忱的引荐才能攀附高琼。”

“苏子忱?此人已然病故。”兰庭接道。

“正是,所以追察至此线索也就断了,不过吕鉴很有可能为苏子忱故意开释,从那时就完全可以为苏子忱收服为死士,又何故非得再经蒙达敬之手逃脱死刑,送为桑门士呢?”这是陶啸深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之处。

“苏子忱应当并非如表面一般协从高琼,他应当先被其余人收买。”兰庭断定。

吕鉴在成为桑门士之前,应当经受过真正的主人暗中训练,他确为死士不假,效忠者却另有其人,那人同样也为苏子忱之主,且兰庭还知道苏子忱虽是高琼妻族的亲朋,但与任往复有所区别,苏子忱根本不是世族出身,他出身寒门,却经科举直至官拜提刑按察使,虽享高官,奈何子嗣缘薄,无嫡子,唯一庶子也夭折不治,苏子忱正是因独子早夭大为创痛,年不至五旬而亡。

确然难以从此人身上再追察幕后主谋。

不过兰庭看来巧合的是,浑身蹊跷的任往复同样是高琼妻族的亲朋,或许高琼的妻族郧阳梁家,会露出些蛛丝马迹。

但他不打算让陶啸深继续追察这条线索,至少此时并不适合。

“陶君今日犯难之事,况怕也不是吕鉴案吧?”

陶啸深闷闷的点了点头,习惯性的又在眉心挽个死结:“吕鉴案并非圣上下令追察,且若无迳勿提醒,陶某说不定会大意,连苏子忱都不能察明,故而将案情告知迳勿并不算违律……”

他话未说完,兰庭便是微微一笑。

“看来是太孙殿下在子虚庵中,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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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将尽将近

纵然陶啸深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听闻这话后也不由得浑身僵硬,几乎要怀疑兰庭怕是在子虚庵安插了暗线耳目了,但他又瞬间打消了这样的怀疑,因为外臣往禁内安插密探着实乃大罪,一旦败露,与篡逆谋反之罪同论,他认识的赵迳勿虽说年轻,但行事沉稳见识长远,应当不会行为此等触律逾法的事体,更别说太孙意图“大义灭亲”连锦衣卫的暗探都未能探明,陶啸深也实在不能相信一介外臣还能做到无孔不入,预先便在南台子虚庵中安插好人手。

且就算赵迳勿确然具备这样的能力,刺探出那番对话后能有什么效用呢?还能将耳目的供辞用来直呈天听?这岂不是不打自招,承认自己刺探禁密居心不良的罪行?

陶啸深也就僵硬了数息,便摇头苦笑道:“都说莫问道长法术高明,能卜阴阳之事,陶某不知莫问道长是否名符其实,倒以为迳勿恐怕才有勘破人心未卜先知的异术了。”

兰庭又是微微一笑:“实则昨日经过慈庆宫险变,庭目睹太孙殿下竟然‘大义灭亲’当众察实了太子妃的罪行,便料到了殿下的企图,是终于意识到皇上对他的期望而故作听教,靠着出卖太子妃赢得皇上的信任。不过想一想太孙从前对于太子妃及高琼何等的言听计从,此番性情大异,绝对不能够是自家幡然悔悟,必定又不知是听从了谁的教唆。

如钟太傅这样以仁义礼信自律的东宫属臣,是绝对不会唆使太孙纵母妃之恶再靠着揭发母妃罪行博取皇上信任的奸邪之事,故而在我看来,那人绝对不会是真为太孙着想,反而是存着不利太孙的居心,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

陶啸深挑着眉头,并没应答。

兰庭便继续自说自话:“那人想来早便提醒太孙,需得提防太子妃盛怒之余口无遮拦,将串谋太孙意欲杀害内子陷害周王殿下的罪行泄露,所以太孙在子虚庵中务必慑服太子妃,另外再行安抚,故而子虚庵中的对话,庭也就能猜出个大概了,太子妃必然会质问太孙何故背叛,太孙会道处境危险

,‘大义灭亲’是为了稳固储位,待赢得皇上的信任日后名正言顺的克承大统,有的是机会为外家报仇血恨。

那人必也料到皇上会在子虚庵中布置人手,提防太子妃遇害,使好不容易缓和的祖孙关系再生变故,子虚庵中的对话当然会落于厂卫暗探耳中,只要皇上得知太孙的意图,非但不曾痛改前非,甚至连孝道都不再遵循,哪怕皇上仍然念及与故太子的父子之情,恐怕也会对太孙大感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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