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276)
“隔着一长条街,我竟都能听说庭哥儿和新妇琴瑟和谐的话,我起初还不信。”二叔祖母把礼物爱不释手之余,怎么看春归怎么顺眼,开口打趣起来:“庭哥儿年少老成,我原以为他多少不懂风情呢,做不出来那多外露的事,但这回我可相信了。连怎么贿赂我他都能替你想到,也难怪一天天的四处去买吃食体贴媳妇了。”
被长辈这样打趣,春归忍不住老脸一红,连忙转开话题:“日后还望叔祖母看顾教导。”
“拿人的手短,我只能答应了。”
听这话虽说勉强,但二叔祖母却是满面笑容,表示自己根本不和春归见外,她又早留意见屋子里悬挂的瑶琴,问道:“春儿也会操琴?”
“幼年时曾受父亲教导,学过一阵,只可惜未能精练。”
二叔祖母便让春归抚琴一曲来听,而后也果然不和春归客气:“基础不错,却果然只是粗通,想来这些年练习得少,指法颇为生疏,你若还想精练,便拜我为师,我隔上十日给你开一堂课如何?”
这哪有拒绝的,春归连忙拜师。
最后二叔祖母还不忘又打趣一番:“要说来你原本有个现成的师父,庭哥儿于此一门的造诣便足够把你调教出来,只是他接下来恐怕没有这多闲,才轮得上我来好为人师。”
春归送走了二叔祖母,转来却见个陌生的妇人正在院门外和曹妈妈窃窃私语,两人见了她也不上前见礼,那妇人翻了个白眼便转身走开了,态度极其蛮横。而曹妈妈也转身回了院里,恢复目中无人的傲慢态度,让春归隐隐觉得一场争斗又将拉开序幕。
她在脑子里下令:“去看大爷在干什么。”
接收指令者自然只有渠出,然后春归又收获了一双白眼。
原来渠出正在斥园“放空自我”,地点便在小后院的鱼塘边,春归推开窗户明明瞧见了她,却非要多此一举折腾玉阳真君再用神识转告,做为魂灵,渠出深深认为顾大奶奶对玉阳真君大大失敬。
白眼相向就是渠出为神君打抱不平的态度。
但怨气归怨气,对于春归的指令渠出当然要一丝不苟的执行,她飘去外院,很快找到了今日忙着应酬的赵大爷,此时正在一处偏厅接待访客。渠出先看那访客,和赵知州相差无几的年纪,和赵知州相差无几的一本正经,发髻上罩着方巾,穿着也是便服,但往那一坐怎么看怎么像端足了官威。
正打量着,渠出便听“官威”开口说道:“真是一转眼的时间,庭儿竟然都考取了功名,倘若你母亲在世……纵便是她在天之灵,现如今想必也是满怀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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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外家亲长
开口便提亡母,来人应当和赵兰庭是亲好的关系,看这人的年纪,多半还是赵兰庭的亲长渠出正暗自忖度,怎知就听一句:“大老爷说得不错,庭终于考取功名,也算不负先慈教诲。”
大老爷是个什么称谓?渠出瞪了瞪眼,疑惑的盯着兰庭那张平静的脸。
来人似乎也对兰庭的称谓极其不满,眉头紧紧蹙起,隔了有一阵儿才开腔,只原本显得亲近的口吻难免多了几分严厉:“旧岁时你外祖父寿辰,特意遣人来请你,你却声称居丧不便赴宴,只送了贺礼与祝帖,父亲好不失望,你三舅舅更是忍不住埋怨你失敬于长辈,父亲反而责备三弟,怪他不体谅你的难处。你祖父去世,你为孙辈服丧只需一年,早该除服了,怎会自称居丧而不亲自向外祖父道贺?想来应当是你那继母从中阻挠吧。”
渠出这下险些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听这“官威”的话,难不成是朱夫人的兄长,也就是赵兰庭的嫡亲舅父?!
“祖父过世之前,遗令兰庭担当轩翥堂家主之位,故而兰庭替祖父服丧,当效承重孙之礼。”兰庭的神色仍然没有丝毫变化,平平静静回应朱大老爷,他仿照承重孙的礼仪,那么就该为祖父服丧三年。
但兰庭的父亲还在世,他并不是承重孙,世上也鲜少祖父在长子健在的情况下遗令长孙治家的先例,兰庭该不该仿照承重孙之礼其实谁也说不清楚,也就是说他若想去给外祖父贺寿并不至于承担对祖父不孝的错责,结果却以居丧拒绝,那么说明什么呢?
朱大老爷当然想得通其中的关窍,脸色一时间十分阴沉,渠出几乎以为他就要拍案而起了,但不知为何,这位长辈硬是忍住了一口怒火:“庭儿既然高中了桂榜解元,大喜之事自然要设宴庆贺,不知有没有定好喜日,父亲他可时常惦记着你,到时当然会来道贺。”
“大老爷见谅,庭与家中长辈商量过了,现下要紧的是备考明春的会试,故而并无意宴庆。”兰庭微微垂面,像是示以歉意,不过就连渠出都看得分明他对于舅父的疏远和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