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门(83)
我听出她的意思,不由心寒起来,好你个双安,原来在你心里,竟是这般与我作对的。
我沉默半晌,冷冷叹道:“我知道了,你说得对,你确是服侍不来我了,且回母亲那里去吧!”
双安一听,拿那已湿透的手帕再次捂住脸,放声大哭起来。
第39章
双安一直哭, 她没有和我长篇大论的说那些所谓道理, 她只是在不停地哭。
我没法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模样, 也没法劝慰她不再哭泣, 只有让容易送她回母亲身边。
谁知容易却不肯:“姑娘若是执意不要双安姐姐伺候了,就让何妈妈陪双安姐姐过去吧, 当初太太是叫何妈妈和双安姐姐一同来伺候姑娘的不是?”
她人小鬼大, 知道要明哲保身, 不该掺和在这件事里。
我无奈, 只得换来何妈。
何妈听了来龙去脉, 眉间的皱眉拧成了川字,她看看我,再看看啜泣着的双安,摇了摇头:“论理我们伺候的不好,姑娘合该嫌弃, 只是我有句话,姑娘是一定要听的。”
何妈虽不如我的rǔ母自我一出生就照拂我,但她确是我身边的老人了,若是将来我出阁,势必她是会陪着我一起的。况且她比起我的rǔ母, 更为稳妥达理多矣。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赔笑:“妈妈请说,我听着呢。”
她说道:“若是这屋子里只有一个人是真心关怀着姑娘, 一心一意为姑娘好的, 这人便是双安这丫头。这么多年, 我冷眼看着,唯有她是只求姑娘好,只想着要让姑娘好的。或许丫头说话不知轻重,但姑娘绝对不该质疑这一点。没有了双安在姑娘身边服侍,姑娘便如失了舵的船一般。姑娘不为别人,就该为自己,也该三思不是?”
我几乎是皮笑容不笑,窝着我所有的火气,勉qiáng好言好语:“我知道妈妈是什么意思,我也知道双安是什么样的人,只不过是我们性格上合不来,并不为其他。与其天长地久了相看两厌,倒不如趁早打算得好。”
话,是从我的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何妈妈长叹了一声,又摇了摇头,起身说道:“既然姑娘已经决定了,那我便带双安回太太那里去回话便是。只是当初太太是让我和双安一起来伺候姑娘的,既然姑娘不满意双安,想来也不大满意我,只是我毕竟上了年岁,姑娘不好意思说出口。既如此,”
我大惊失色,慌忙打断了她:“不!”
于此同时,双安也含着泪说道:“妈妈别说了,姑娘需要你伺候,我确实也是冒犯姑娘好些日子了,才惹姑娘生气的。”
何妈妈看向我,眼中满是责备我不知好歹的不悦。
我哑然无言。
双安确实是为我着想,可这有什么用?她为我的好,好在希望我安分守己,守着些万年不变的死规矩,憋憋屈屈活到死。我不想要这种好,难道就真的是无理取闹了么?
杂然百味,我转过身,缓缓走到窗边,背对着她们。
连何妈妈是几时带着双安出去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容易和我说,双安直到走出院子,都还在哭,形容样子好不可怜。
而我何尝又不可怜?
容易轻轻碰了碰我的手,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塞入我的手中。
她点燃屋子里的灯烛,牵着学步的孩子那样,牵着我的手引着我,让我坐到最亮的地方,然后她坐到了我的对面,叹惋:“姑娘,你不该这么做的。”
我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容易摇头:“我不说别的,没人可以像双安姐姐那样照顾你,我也不行。她那么细心,那么周到,姑娘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双安姐姐在安排,离了她,姑娘会很不方便的。”
刺眼的烛光晃得我眼睛疼痛不已,我的太阳xué也跟着“突突”直跳,我闭了闭眼,咬牙:“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能活的。”
容易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猛地站了起来,我的腰也开始作痛,我只好用一只手掐住腰,一只手扶住头,困shòu一般,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
夕阳西下,月亮渐渐从东方升了起来。
我整整一天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胃抽搐着,可一口吃的也咽不下去。心里憋屈得慌,可找不到任何一人来倾诉。
慢慢地,我才想开,人生之中,并不是处处都有人可以诉说的,许多的委屈,都是要自己来吞咽的。
“姑娘,太太请你过去说话。”敏儿不知是何时来的,攀着门框对我唤道,说完,又皱了皱眉说道,“这屋子怎生这般的yīn冷没生气?”
我一惊:“母亲叫我?是为了双安的事么?”
敏儿点点头,说道:“太太不大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