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你缠绵(26)
沈肃竟是有些难以说清此刻他的种种心绪,双手紧紧捏着方向盘,这样陌生而混杂的情感,绘成一副分辨不出何种色彩的油画,他大概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吧。
看得出,这女孩儿的眉目间总是写着“固执”两字,他发现她的手都在不知不觉中握成了团。总要说些什么安慰人吧,虽然这不是他擅长的事。
智商甚高的沈部长,此刻穷极所有脑细胞,才想出一段他认为能够安抚她的话:“但是,你也要明白,这世界有一部分人的想法,你永远无法理解,他们也永远无法认同你,你不要试图去找出动机或者企图改变他们。”
抑或是用一颗圣母的心去看待这些人和问题,那也是大忌。
“所以,要管闲事的前提,是保护好自己。”
“我明白了,谢谢。”
沈肃的口吻像是安抚,也像是建议,他果然是在关心她吧,蔚筝想。
“其实,蒋医生也说过和你类似的话。”
保龄球馆距离蔚筝的住址也不过二十几分钟的车程,沈肃把车停在她家门口,却没有要再见的意思,她微微一愣,也不多问什么。
男人沉默良久之后,仿佛才下定决心,轻声问她:“那你所说的幻想,具体是指什么?”
这时候,他希望蔚筝已能选择开诚布公地交谈,也可以把他划分在能够信任的人群之中。因为人类有时候,总是爱在陌生人面前掩饰情绪,也往往屏蔽负面能量,防止给他人带来的影响,而他更愿意被她当做足够信赖并宣泄情绪的对象……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那天,我……”她斟酌着,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才继续:“这得从一个雨天说起……”
随着蔚筝接下来一番并不完整的回忆与叙述,沈肃的脸色越发苍白,难以置信得就像有一块玻璃在他心中被砸得粉碎,又像那些碎片从胃部烧到胸腔,抵在喉口,吞不下拿不出。
他天赋异禀,记忆力极好,但差不多在六年前,大脑曾经空白过一段时间,同样是她描述的这么一场雨,这么一个夜。
也许,她真的遇见他了,因为他受到伤害。
太大的概率让人无法忽略了结果,沈肃觉得每一次思考,都有一种“痛苦”的成分滑过心尖,那些没有体味过的情感,只能属于人类,此刻却也骤然浓烈,有一种莫名的挫败袭向他,他想起她偶尔露出的忧伤眼神,不禁僵直身体,虽然头脑一直清明得条理分明,可眼下竟是一句话也再说不出。
是因为他,才重重伤过她的心,沈肃根本难以想象她如何惊恐哀求别人的画面。
甚至,男人已经能断定,就算不是他,也是与他有所关联的,反正如何也脱不了干系。
今后要怎样才能弥补这个存在于时间里的黑洞,他要怎么偿还她无辜遭受的罪,这得回去好好的想一想,长足地思考。
沈肃苦笑,什么叫做彻底当机,当他被一根根叫做“愧疚”与“担忧”的刺,刺进心口,才得以明白过来。
他勉力让神经稍稍松懈,才放软姿态,说:“我不会嘲笑你,不管别人如何想,我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
她听见心里有一层糖纸剥落,融化在心尖,竟是那么美妙。
蔚筝动了动身子,端端正正坐好,如同下了很大决心,下一秒又扭扭捏捏,羞涩地问:“沈部长,那个,你…你在和桑蓉交往吗。”
☆、Part13 旖旎的相处
蔚筝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样一个失礼又敏感的问题,可问也问了,也不好中途收住。
沈肃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她这番话的意思。他想了想,心里一动,说:“没有,我没有和任何人交往。”
蔚筝好像有点如释重负,转念又觉得这事也不归她管,然而心情却是慢慢雀跃起来,又恢复以往的率真和没心没肺。
沈肃眼角的余光看见她蓬勃如朝阳的笑脸,忽然,他想要狠狠按住她的肩膀。
即便这样做很危险,他也知道自身已太过包庇她。非理性的行为简直违背他一直以来履行的准则,一直以来,哪怕全力拟态外形、模仿生理和行为思想,但越是深层次的复杂模式,越是难以驾驭。
蔚筝以为,此刻,她想的一定与他截然不同。
但他们却在这段关系的分叉口,久久徘徊不肯离去,如果时间能够就此停留在这个时刻,他不用再去侵略,也不用去拒绝,得不到的骚动与出奇的耐心间或有之,不动不破,不满不溢,浅浅的涩涩的,如棉絮般地萦绕在车厢,就这样如履薄冰,危险又甜蜜得恰到好处。
终于依依不舍地谢过沈部长,蔚筝正要上楼,男人按下车窗,忽然低沉着声音喊住她:“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