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命+番外(38)
见她眉眼一片澄澈,孙韶又添一重吃惊,度其遭际,父母双亡、亲人遗弃、带着伤独自于密室中躲避蛮族,这样的人在她想象里是又坚韧又阴郁的,不想今日一见却是这样……她想错了?
将种种思虑按下不提,孙韶着章妈妈带苏慕去早就收拾好的院子,“你一路风尘劳累,实在辛苦。我也不和你客气,今日就先好好休息一下,我们过几日再叙。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露白、霜冷几个,有不听的……”她沉吟了一下,眉间仿佛有些烦躁,最后干脆说:“告诉章妈妈就行了。”章妈妈侧立一旁,此时向苏慕低身行礼。
苏慕在她一顿打量时还是有些心慌的,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结束了会见,连个样子也不做,真是和传闻中的一模一样啊。
只是孙韶能这样,她却不行。苏慕询问道:“不知府上还有谁需要拜见?”
孙韶闻言像是刚想起来,双掌一击,“是了,是了,怎么忘了她!”认真看苏慕,“我倒没什么,平日里不太注重这些个礼节——每日的请安也免了吧,但我有位朋友,你或许听过她的名字,她是最看重这些的,每日里把它挂在口头上,总皱着眉,如临大敌似的‘礼不可废’。你若有精力,倒可以去拜见拜见她,她姓邹,单字一个雨,住的离你的院子只隔一条游廊,近得很。”话毕,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今日不见也没什么。”
苏慕只是笑,“谢谢姨母指点,有幸与这位奇女子见面,是我的荣幸才对,我这就去了。”顿顿,了然似的,“不打扰姨母温书。”
一旁的章妈妈听了就笑起来,“看看,你的习惯传的多远。”
孙韶也无奈的笑笑,索性一摆手,扭身走了,直接消失在厅里。
章妈妈送苏慕走的时候还为她辩护,“她就是这么个性子,别人怎么说也不改,该是做什么的时间就一定要去做那一件事,也不管人家要做什么,现时该做什么,就是急吼吼地走。这些年,这习惯连着她那名头一起传遍了,人家什么意思,谁不知道?她就是这样……小姐多担待。”
章妈妈的话说的,看似谦逊实则强硬——人家多少人都没有让孙韶改变态度,你算什么呢,你只接受就是了。
苏慕一笑,“姨母不为礼数拘泥,其洒脱之态也是我辈深深景仰的。”
说着,来到一条游廊前面,苏慕正待章妈妈向她介绍,不料章妈妈只打发了一个小丫头去问好就罢了。回头看到苏慕有些惊讶,又是无奈解释:“你姨母的记性真是……除了文章学问以外,就没什么真正记得住的——今天是十五,邹先生现住在蒋府呢,要明日才能回来。”
于是一行人到了院子,一院子闲等着的丫鬟一拥而上,首先就看见了章妈妈,于是又纷纷后退,其中有两个丫鬟就这么显露出来了,都是十一二岁的俏丽丫头,上前大方地向章妈妈和苏慕问好,“奴婢露白、奴婢霜冷”。
“都是姨母起的名字?”见两个丫鬟点头,苏慕说,“不用改了,听着很好,典诗——”典诗上前答应了一声,“你以后要好好和她们相处。”几个丫鬟都答是。
行李少,仅有的一些都是何家表哥与漆城富族的贡献,来来往往的仆人没一会儿就搬完了。苏慕交代了下去就撩开手由着章妈妈管事。
深碧的c黄帐里,苏慕懒懒地倚着c黄头,她的视线盯着垂手侍立的露白霜冷,脸上隐约有疲惫之色。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我刚来,很多事情不知道,两位姐姐说说这府里的情况吧。”
露白、霜冷对视一眼,接下来语言流畅地说起府里的情形,看样子是早有准备。这样机巧的样子,让一旁傻傻站着的典诗神色有些不安。
苏慕听着,脸上也没有惊奇也不见其他表情,无论听到了什么,只是点点头示意她们继续说。两个丫鬟早已听闻她的经历,见此更是心中暗想这不是个好应付的人。
孙韶的性情与传闻的并没有很大出入。出身孙家,自丈夫死了后就一个人在外居住,也没有子嗣——反正继承了孙家一多半的家财,没有也没什么。少女时就以诗闻名大齐,至现在已经是所有习字的闺秀都熟知的人物了。她个性随和,唯独在时间上有个固执的规矩——每天上午辰时到巳时以及下午戌时必用来读书,其他诸事不理,曾经为这时间还闹过好多故事呢。至于另一位才女邹雨,她的故事传的倒是不广,至少苏慕之前就完全没听说过这样一个人,还是来之前何用提醒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