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命+番外(136)
阮公子当着小姐的面与段公子很是客气,他总是永远一副天塌不惊的样子,看着他约段公子“借一步说话”,我忍不住跟上去偷看。哈,可让我逮着了,再怎么君子,面对情敌总是会……行礼道谢?
我从来没有见过阮幼度向谁这么郑重其事地行过礼。他为什么要这样?
我又凑近了一点。
“……事变……太子,多亏你……”
阮公子声音为什么不大一点?!
好在段公子到底是习武之人,底气足,声量就能让我听清楚,“我不过尽自己本分为皇上办事,当不得这一声谢。”
然后段公子又问了一句什么,我听清楚了,但觉得太过拗口,原话有好几个字我不知道怎么写。总之就是说皇上很看重阮公子,让他多上点心?
阮公子这次更加言简意赅,居然说“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用一句诗来回答了。
有时候我真想学会他的说话方式,那样小姐就不会觉得我笨了吧,说不定还会觉得我是同道中人。然后夸我不是凡人?
再然后,他们两个好像也没有话说了,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似的,双方就此别过了。我回去告诉小姐,她“啊呀”一声,若有所思一会儿说,“这是第三件被他帮忙的事了。”
奇怪,我们被段公子救了是一件,如果这件记在阮公子账本上的是第三件,那还有一件是什么?
我明明总是和小姐待在一起,怎么这么多不知道的事?
也许我是真的蠢。
算了,比我聪明的多了去了,我在京城那许多同事,一个个精得什么似的,后来关键时刻要逃命了,小姐还不是只把我带在身边?
我还是就这么蠢着吧。
X年X月15日
小姐又去尼姑庵探望蒋小姐了,蒋小姐还是不肯见她,小姐就和她隔着门说话。要我说这又是何必呢,上次我们回去时我回头一看,明明都看到蒋小姐一直目送我们走了。
我当然又把这件事告诉小姐,小姐听了就说“快了”。一边又给蒋小姐的哥哥去信——这我也不理解为什么,明明早就找到蒋小姐了,为什么直到她说“快了”的时候才告诉他呢?
忘了说了,小姐真是个好人,我以前可能看错她了——我以前居然觉得她对于己无关的事漠不关心!然而这几次去看蒋小姐,她都不仅给蒋小姐带了生活用品,为她打点住持等等,没想到她居然还送了庵里所有尼姑不少礼物。对那些老的疯的病的,还有厚礼!她们可能真是信仰虔诚,这才遇见了小姐呢。
X年X月30日
这是我最后一篇日记了。我实在没想到小姐和孙夫人忙着开女子书院时,为了翻找昔年笔记竟会不小心翻出我这本小册子。想想我都记了些什么,我就觉得头晕。
没想到她满脸兴味地读完了,对我的态度反而更好了——也许这就是我一个被动的神通?无论干什么都只会让小姐对我更好?
她没有不让我再写,只是叮嘱我不要让别人看到。
我这才想到,册子里的东西别人如果看到了,也许会对小姐不利!
天啊,想到这一点就让我难受。
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妨碍到小姐的。
我写完这篇就要把它烧了。
最后一句。
看了我说她是好人,小姐为什么要和我说她不是,她是报仇十年不晚,即使罪证属实——“那么机密的事情也只有同党才会知道”——但被同谋者告发了也要从背叛者到无知的上级官员一个也不放过的人?
她是在说什么戏词吗?还是拐着弯说自己是君子?
小姐可能也觉得这些话很绕,这样拐弯抹角的夸奖自己显得有些矫情,于是改口让我忘了它。
我点点头。小姐让我忘,我一点都不会记得。
最最后一句。
小姐看到我在烧以前的册子了,虽然她没有说出来,但我知道她还是满意的。
可能太满意了,她居然说以后死了也要把自己的尸骸烧了,骨灰就洒在以前苏家老家那边某个不知名的深谷里。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看看我,又摇头,“你好吵啊。”
明明我都没有说话。
简直委屈极了。
小姐还要说奇怪的话。
“苏慕早就烧在深谷里,既是如此,那就合该是这样。至少以后苏家的人过来不至于走错地方。”
她的笑容好神秘呀,这是故意在吓唬我吗?
我真是永远也弄不懂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