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命+番外(23)
刘定顿时色变,他看了看左右,强笑道:“你这丫头,人不大话倒不小,真是……真是……”说着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头一偏,往身边似看非看地扫了一眼,抬脚就往外走。
苏幕会意,整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缓步跟上。
两人走下楼梯,穿过大堂,抬脚要跨门槛,茶楼人多,身边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正此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叫:“掌柜的——”然后是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明明只有一个声音,听脚步却好像有不少人,踏在这木地板上直似千军万马。
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大早上怎么了——咝”一句话没说完像是咬着了舌头似的竟发出一声气音。
刘定与苏幕不由停下来,转身看去——
清晨的阳光带着勃勃生机从窗户外照射进来,大堂右侧,从厨房里奔出来的帮厨吃力地弯着腰喘着粗气,手里捧着一条被剖开的鱼。血污从鱼肚子里漫出来顺着帮厨褐色的手滴在地上,在人们心中发出好大一声回响。帮厨左右后三面都围了人,后厨里惊慌的人、看热闹的高高矮矮胖胖瘦瘦的客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帮工的手,然而帮工只顾着把鱼身朝前方的掌柜打开。掌柜望着鱼腹一脸骇异。突然,苏幕背上受力被推得往前迈了一步,往后一看,原来街上的行人也被这里的骚动吸引,这会儿窗前门口都拥满了人,各个争着看怎么回事。又是“咚咚咚”一串响声,楼上的客人也跑下来了好些——没跑的是看底下快站不下了,都倚着栏杆向下望呢。
一时场面居然有了极度的寂静,大家屏住呼吸等待着。万众瞩目中,只见掌柜抖着手从鱼腹里取出两块白色的膏体,瞪着眼把它们凑近,颤抖着念出上头写的字:“X日,凶!”刚念完,双掌不自觉一合,白色的膏体被他掌心一压,竟化作粉末嗖嗖流到了地板上。这是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风,将粉末一下吹散开,混在大堂被踩的乌黑的地板上,一下看不见了。
神迹!这是上苍特意来警醒世人的神迹!
像是清水滴进油锅,寂静被打破,霎时间沸反盈天——X日不就是两天后?今早城里的消息,两天后蛮人进犯!大家顿时又讨论起来,为不明所以的人讲解来由,讨论之前的发现的疑点,争论如果真来了大家要怎么逃命,计划把消息告诉住在远处的朋友……
刘定呆呆地站着,那副伸脖子瞪眼的样子倒是像极了他姐。苏幕一拽他的衣角,他低下头来,苏幕嘴唇一张一合,声音完全被盖住了,她从刘定茫然的眼神里看出来,干脆不再说话,用手一指外面的大门。
原本门外的客人急于和别人交流自己的想法,这会儿反倒有不少涌进来的。在将要掀翻屋顶的声浪和人浪中,苏幕跟在刘定后面艰难地逆流而上……
“我早就猜到了!你想,那蛮族非族类也,一向愚拙粗笨,他们能写出怎样的字来?就是刚习字的小儿也胜过他们数倍不止!难怪……”
“当然是麻雀!谁不知鸽子是干什么用的?只有麻雀,四处都可见,谁会怀疑……”
“麻雀!两日后他们就来了,你想他们隔这儿多近?说不定又有斥候!用这种鸟当然可行了。蛮人阴险啊!”
“上天示警……”
还是有怀疑的声音,但很快就被一个强大的理由压了过去:“反正也就是出去躲个两天,宁可信其有,反正也亏不了什么,万一是真的呢!”
好不容易挤了出来,转过街角,苏幕还能看到那边茶楼里热闹的景象,不时还有人从里面出来,然后在下一个“水潭”投下一块巨石……
苏幕都有些奇怪:明明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为什么还要在茶楼里浪费时间呢?难道这还可以讨论出新东西不成?她到底对愚人的想法没有兴趣,念头一闪而逝。另一个疑惑又冒出头:难道有这么多人没见过滑石吗?还是别的原因……
刚关上门,刘定就急急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苏幕却不急,她的视线越过刘定肩头,看向了老爷子住的屋子:“还是等全家人到齐后我一块讲吧。”
刘定一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家里其他人不知道……你……他们连我姐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
苏幕顿时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一瞬间心思电转,半晌朝刘定伸出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