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流年(一爱倾城系列)(24)
他站起来,仔细地盯着她看,忽然,很欣慰地叹了叹气说:“容容,你长高了很多。”说着,他站到雪容的身边,从她头顶到自己的下巴比画了一下,“都到我这儿了。”
他离得那么近,软软的衣服袖子蹭到她的脸上,雪容顿时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连哭也忘记了。
阿洛沿着楼梯扶手从二楼上下来,警觉地看着这两尊蜡像一样悄没声息的人。
陈洛钧伸手想摸它,不料它抬起一只爪子,对着他龇牙吼了一声。
“小东西,才多久就不认识我了,跟你主人一样别扭。”他讪讪地收回手低声说。
雪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对着他又哭又闹,有些过分,羞得把脸别到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她装模作样地抱起阿洛在楼梯上坐下,低头对它说:“阿洛,你饿不饿?张阿姨有没有给你烧鱼吃?”
阿洛“喵呜”了一声,懒懒地伸着爪子拽她的衣袖。
“阿洛,你不要再离家出走了,要是连你也不要我了,我……”她低头说着说着,眼泪又扑簌簌地往下掉。
这回她哭得如此安静,只有眼泪沿着脸颊滚落,连抽泣的声音都听不见。
陈洛钧在她身边的楼梯上坐下,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她才好。
雪容放开阿洛,顺势靠在他的肩头,小小的身体随着哭泣的节奏微微震动。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心如此柔软过,仿佛轻轻一碰就要碎了。原来被人依靠着的感觉会如此奇妙,潮湿温暖的感觉,渐渐充满了他全身每一个细胞。
雪容的爸爸终于还是结了婚。没有婚礼,没有酒席,一个陌生阿姨就这么住进了她的家,也带走了爸爸所有的目光。她开始反抗,旷课,不写作业,放学很晚回家。爸爸太忙,根本没有时间管她,而别人,根本管不了她。只有每个周五晚上,她会乖乖地在家里待着,哪儿也不去。因为陈洛钧开学前答应她,每个星期五会给她打电话。
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快要溺水而死的人,而他就是她全部的氧气。
纸里包不住火,她终于在期末前的一次模拟考试里,考了全班垫底的成绩,爸爸被叫到学校去,回来就铁青着脸,对着她两手都在发抖。
“容容,你到底想怎么样?”最后,爸爸只是低声吼她。
她把脑袋别到一边:“不要你管。”
“我是你爸爸!我不管你谁管?”
“你管你的赵阿姨去,以后她给你生了小宝宝,你就去管他,不用管我,我死也好活也好……”
话音还没落,雪容的脸上重重地挨了一个巴掌。
她愤恨地转过头,狠狠地瞪着爸爸。
“容容,对不起,对不起。”爸爸自己也愣了,站起来跟她道歉,“爸爸不应该打你。”
她什么也听不进去,一个人冲上二楼,重重地关上房门。
爸爸一定是不爱她了。
雪容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在房间里四处寻找阿洛的身影,想抱一抱它,找点温暖。可是阿洛也不见了,找遍了所有地方,也看不见那雪白一团的毛球。
她蜷在窗边的角落里,不知道哭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打电话给陈洛钧哭诉的时候,嗓子已经完全哑了。
“阿洛不在了。”她带着哭腔缓慢而绝望地说,“爸爸也不要我了。他打我。他以前从来没有打过我。我要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
电话那头沉寂了一会儿,传来他柔软的声音:“容容,别乱想,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阿洛就回来了。”
“我不信。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别骗我。”
“真的,我没骗你。明天早上,你一定能看到阿洛。”他信誓旦旦地说。
“万一你骗我呢?”
“万一我骗你,就让我永远都不能跳舞,永远上不了舞台。”
这个毒誓吓到了她,唬得她乖乖地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阿洛没有回来。
雪容站在自己家院子里等了很久,也没见到阿洛的半点影子。
她又被人骗了。
她回房间拿着自己的书包和几件换洗衣服,还有所有的压岁钱,打开院子门深呼吸了一口,重重地迈出了脚步。
出了家门的第一个转角,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天下着小雨,淡青色的天空下弥漫着水汽,却没有风,袅袅的潮湿的空气里,陈洛钧的脸有点模糊。
他看见了雪容,招手让她过来。
雪容飞奔过去,快到他面前时又犹豫地慢下了脚步,一步一挨地蹭过去。
“你看,我没骗你,阿洛回来了。”他指指自己说,又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要再哭了。”
雪容蹲在地上,好久都没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