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流年(一爱倾城系列)(23)
“嗯。”陈洛钧伸出一只手指挠着小猫的背说,“这么雪白的,长得又像你,叫雪球好了。”
“才不要。”雪容撇嘴,“干吗猫要跟我一个辈分。”
“那叫什么?”
雪容捧着小猫想了想:“叫阿洛。”
陈洛钧皱皱眉,无奈地说:“行,反正是你的猫,随便你。”
“阿洛。”雪容小心地把猫咪放在地上,蹲下去两只手轮流轻轻撸着它小小的背,“阿洛,阿洛。”
猫被她摸得很舒服的样子,探了探小爪子,弱弱地“喵”了一声。
“容容。”他在她背后叫她。
“嗯?”雪容头也没回地,全神贯注地逗小猫玩。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低头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说:“你要好好养它,等我寒假回来的时候,要带来给我看哦。”
“知道了,我一定把它喂得白白胖胖。”
阿洛回头抱住雪容的手指头,认真地舔着,好像在舔一根棒棒糖。
雪容的手指渐渐地潮湿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带着她的心,也有一点湿湿的。
陈洛钧出发去上大学那天,雪容偷偷地去了火车站。他家里人都在,她没好意思走到他面前,只好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小心翼翼地躲在水泥柱子后面,挥了挥手,自己跟自己说了一声“阿洛再见”。
她答应陈洛钧的事情也没做到,那只小白猫怎么喂都喂不胖,一年一年过去,阿洛还是一只瘦骨嶙峋的柴火猫。
而她也很久很久没有再见到陈洛钧。
陈老师会一半得意一半心疼地说,陈洛钧又被挑中去演出或是拍什么片子了,放假又不能回来。
自从他不在以后,雪容就没有在陈老师家度过周末。
虽然他们平时说话不多,可没有他,整个气氛都不对了。没有人给雪容剥虾壳,没有人给她拿冰棍,没有人在路过她身后时瞥一眼她的作业本,小声地跟她说哪个字写错了。
总之,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在状态,都没了那股熟悉而温暖的气息。
在他消失的第二年暑假,雪容考到了十级。那年考十级的人特别少,只有三个,她年纪最小,最后一个考,也是唯一一个得到“优秀”的人。
考完的当天,有一场考级汇报演奏会,各类乐器考到优秀的人都要上台演出。雪容是第一个。
台上强烈的灯光亮起来时,她有点头晕,屏息凝神了半天,才颤颤巍巍地开始弹。演出的曲子是十面埋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练得太频繁,刚弹到一小半的时候,一根琴弦就在雪容大力扫弦的时候,“砰”地断了。
她从来没有在台上遇到过这种情况,当场就蒙了,僵在那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觉得眼前的灯光越来越亮,她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后来还是陈老师冲上台去把她拽了下来,好言安慰了半天,可她却一直没有回过神来,一个人背着琴默默地往家走,一路上眼泪就在眼眶里不断地转圈,想掉却掉不下来,整个人似乎都完全傻了,开了家门又不进去,就这么呆在原地神游。
“容容。”
有人在身后叫她。
雪容背着重重的琵琶,像一只小蜗牛背着重重的壳,木然而又缓慢地转身。
皎洁明朗的月光下,一双沉静温柔的眼睛默默地看着她。
她又呆了几秒。
陈洛钧似乎比记忆中矮了一点,她仰起脸的时候,好像不那么费劲了。
他走近了一步,高大修长的影子完全遮住了她。
一片片记忆仿佛一瞬间成功地拼合起来,雪容终于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谁,张口还没来得及叫他,眼泪哗地就滚了下来,噼里啪啦,像一场午后的雷雨,来势凶猛。
陈洛钧像是早料到她会哭一样,顺理成章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递给她。
她接过手帕,却掉头就走,冲到家里的楼梯边,低头趴在栏杆上捂住脸。
“弦断了,也不怪你啊。”他一边轻声说,一边帮她把琴从背上拿下来。
“那又怎么样?人家都会觉得我弹得烂死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弹得好不好自己知道就可以了,又不用证明给别人看。”
雪容觉得他说得貌似有一丁点道理,但是顽固地把脸埋在手里,就是不理他。
“而且你弹得很好啊。”陈洛钧转身在楼梯上坐下,探头到她脑袋下面,仰脸看着她,“我姑姑说,能这么快考到十级,弹得又这么好的只有你一个,而且她说你又乖又听话,是……”
“那又怎么样?我再听话又怎么样?”她忽然站直了,气急败坏地打断他,“爸爸不要我,演出也不去看,他就要跟别人结婚了,阿洛一天到晚离家出走,给它吃什么都长不胖,你又……你……”“你”了半天,她也没说下去,只是气鼓鼓地一边哭一边瞪着他,脸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