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鞋的血咒(45)
茉莉开始吃安眠药,总算顺利钻进睡眠。
依旧是那个梦,依旧是残血零丁滴答得令人恐怖。茉莉清晰地感觉自己就站在一侧,他们置若罔闻,她泪流满面地大喊着,被浩良从梦中晃醒:“亲爱的,怎么了?”
她颤抖着钻进他的怀里:“你为什么要伏在她的肩上?她究竟是谁?”
浩良按亮台灯,抚摩着她的泪痕:“是不是做梦了?”
茉莉盯着他,用质疑的目光,死死地。
他晃了晃手,调侃说:“我向你道歉,不该在你梦里伏在其他女人肩上,我发誓……”
茉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捂上他的唇,浩良一直这样的,包容了她所有的无理取闹。
那天夜里,茉莉终于看见了不同的梦境,在繁华的中山路,她依在栏杆上休息,一个小女孩从远处的阳光中走过来,仰起脸说:“阿姨,买束花吧,它们很漂亮的。”她摆了摆手,为摆脱女孩的纠缠,她仰起脸,忽然的,脑袋涌起一阵晕眩,小女孩惊恐地看着她……
茉莉一个激灵从梦中挣脱了,抬手挡了挡刺眼的晨曦,坐在床上傻笑,浩良凑过来问笑什么。
她笑着说自己真傻,这阵总在做乱七八糟的梦,刚才梦到自己把一个女孩吓坏了。说完,问浩良:“我的样子很吓人吗?”
浩良碰碰她的额头:“当然吓人,你是我的妖精么。”
茉莉很受用,很喜欢他叫自己妖精,妖精迷人哦,也感觉自己可笑,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和梦较什么劲,谁的夜晚没有梦呢,如果都去和梦较真,这世界该多可笑。
茉莉不再和梦纠葛,对安眠药的依赖却成了习惯,尽管浩良一再警告长期服用会伤害中枢神经,茉莉亦是明白,却戒不掉了,如同吸毒上瘾。
3.击中
周末,拉着浩良去中山路买应季时装,非但没买成什么,反而被当头的骄阳折腾得人都蔫了。
浩良看着她有些干燥的唇,说:“你等一下,我去超市买瓶水。”
茉莉懒懒地依在栏杆上,望着街上的车水马龙,忽然地,惶惶的不安蜂拥而来,这一幕的街景怎么有些致命的熟悉呢?
当她看到一个小女孩向自己走来时,心忽然地就瘫软了。
女孩举着一束玫瑰说:“阿姨,买束……”
完全是梦中一幕的翻版,茉莉惶恐地摇头,仰起头,一阵晕眩涌上来,四肢绵绵无力地瘫软下去,她感觉疲倦极了,下坠的过程中看见了女孩惊恐万状的脸……
醒来时,四周一片雪白,她躺在医院里。
她想告诉浩良今天发生的一切,是多么令人难以置信,张开嘴巴,发现自己说出了一串自己也听不懂的声音。
她急了,想用手去掰掰自己的喉咙或嘴巴,手却不听指挥,她试着动动身体其他部分,它们好象都已不属于自己。
浩良攥了她的手,捂在脸上,久久地不说话,泪光闪烁,明白茉莉啊啊的声音背后是怎样的焦灼,却无能为力。
茉莉绝望地望着他,千言万语拥挤在心里,却无从表达,只能哗哗地流泪,她又是多么的惊恐,另一个梦也终将变成逃不过的厄运光临。
浩良不停地给她擦泪,哽咽着说这是暂时的,她会好起来,她还是从他荒凉凌乱的眼神中看到了虚脱的安慰痕迹。
4.倪端
望着浩良奔波在求医问药上折磨成消瘦憔悴的样子,茉莉心如刀剜。
从医生们的谈话中,茉莉知道了自己是因过度依赖安眠药而导致的植物神经紊乱,也就是说她瘫痪并失去了语言能力,他们接治过的类似病人,康复只能用奇迹来形容。
浩良的脸上渐渐有了平静的痕迹,是接受现实的妥协,她的心里,生满了疯狂的绝望。
一个月后,浩良艰难说:“茉莉,你需要安静的环境和恰当的理疗,你知道的,这些,我不懂,我想把你转到疗养院去。”
茉莉用眼神拒绝了。
浩良说:“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只要我活着。”
浩良理会错了,在这段毫无进展的治疗过程中,在茉莉的心里,始终的纠结着两个字:心柔,她会在何时出现呢?
浩良还是坚持送她进了疗养院。
被浩良背进订好的疗养房间时,茉莉看了一眼窗子,心轻轻地就跌落下来,看见了自己的劫数,原来,在某些瞬间,人是可以预知将来的,譬如,似曾相识却拼命去想都想不起来在曾何时见过的人、某条街道或某些细节,它们都曾在梦寐中出现过,只是大多被人模糊在记忆里,而自己的悲哀在于因爱得深了而患得患失而拼命追究,记住了预知的未来,然后用预知的碎片一步步导演了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