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能是朋友(39)
虽然相爱,但我们真的准备好了吗?我们真的能放下各自身边的伴侣拥抱彼此吗?就算真的放下了,背叛过彼此伴侣的我们又有长久相守的能耐吗?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是未知。
那些未知都是风险。
褚克桓是交易员,金融市场的交易最需要评估风险,而我跟褚克桓相爱的风险究竟有多大?为了确保获利,其中的风险溢酬又该如何算?也说不定,等今早台股开盘,世界已经天翻地覆,褚克桓也忘了要“想想该怎么做”,一切生活又回归常轨。
台湾时间的脱欧公投就是周末,我和褚克桓相依约没有联系,在资讯不透明的情况下,我只能沉默以对,等待新的动静。
这天,英国国会下议院网站超过一百多万人联署,要求再次针对是否脱离欧盟进行公投,局面宛如提完分手的小情侣发现分手成真立刻反悔的荒唐闹剧,市场已经疯狂与失控,缩水的资产、人民的信任,都再也回不去,一如爱情中的伤害。
就这样熬过歌舞升平的两天,却在星期日的夜晚收到高子媛的来电。
第一通我没有接,过了几分钟又来了第二通、第三通......我犹豫了。收假的夜晚,在不确定褚克桓身边是否伴着高子媛的情况下,我无法贸然联系。但电话依然响个不停,就像褚克桓夜不归营的那晚一样。
“喂?”电话打到第五通,我决定接起电话,打算见机行事。
“惟惟,方便说话吗......?”高子媛的声音听起来刚哭过。
“可以。”我怕多说多错,于是那句关切她情绪状态的话哽咽在喉咙,发不出来。而会不会这种异常的冷漠也成了另一种破绽?我惴惴不安地纠结着。
“我跟克桓吵架了。”高子媛的声音脆弱得让我一听就能想象出她哭丧着脸的画面。
而从那一刻起,我发现自己脑袋嗡嗡地分裂了,像压制失败的影片音画不同步地运转,窗户映出我的倒影,我看见自己对高子媛说着“表面的声音”,但听进我心里的不是那些温柔安慰的字句,而是回荡在脑海中自私又恶毒的潜台词:“只是吵架吗?所以没有提分手啰?”
“礼拜五晚上他失联一整晚,我问了他所有的朋友,没人知道他去哪里。”
“问朋友有什么用呢?我跟褚克桓从来就不是朋友啊。”那声音冷笑。
“没有,他就只说英国脱欧扰乱他所有的交易计划,他心情很乱,去旅馆安静了一晚。他如果真的是一个人,可以跟我说啊!为什么要失联呢?他从来不会这样的......他最近对我的态度也很不耐烦,我有时候会想,我该结这个婚吗?”
“那——就——不——要——结——啊!”
“......我现在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惟惟,这种时候我最需要姐妹淘的建议,你真的觉得他没有骗我吗?”
“我不是你的姐妹淘!”那声音尖锐地大吼。
霎时,我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确定,嘴巴说出去的那些话是暖心温柔的言语,再这么纵容下去,只怕所有的意识都会被那些恶念所凌驾。我深吸了口气,努力把精神集中在表面。
“真的没关系,旁观者清,老实说出你的感觉。你是这半年来跟我最常往来的朋友,我记得,那天晚上他开车送你回去,也很晚才回来,你有没有看到他在跟谁传讯息、或接到谁的电话?”
“他没有接谁的电话,只是跟别人接吻了。”那声音沾沾自喜。
“我不知道。他把讯息都删了我看不到。他的手机突然设了密码,以前从来不怕我看......我觉得他一定是有对象了!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
脑海中的干扰讯号终于逐渐消失:“子媛,我真的不知道,其实我跟你们真的不熟......不过,我觉得你说的没有很严重,再观察看看,你也不要把他逼得太紧。”
在我的安抚下,高子媛终于平静下来,我想她是真的非常信任我,只可惜她从头到尾都搞错对象。如果不是坠入这条污浊黑暗的漩涡,回不了头,兴许我们做不了闺蜜,也能成为不错的朋友。
过电话后到很深的夜,褚克桓终于捎来一则道歉讯息,表示他无力阻止刚才的行为。由发信时间判断,应该是他趁高子媛睡着后偷传的。他的难处我当然能懂,毕竟理解与委屈就是共犯的义务。
尽管褚克桓不喜欢“犯人”这个身份,但湮灭证据、包庇同党,所有的行为都在显示——我们就是爱的共犯,无庸置疑。
第二十四章 人生的标准答案
向被害人俯首认罪之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时间如俄罗斯轮盘转动,一觉醒来,星期一又在面前。这天之于我的意义,除了销假返工,还有面对可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