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能是朋友(38)
“我想跟你做ai。原本是因为你或我快要结婚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荒唐一场,可是现在却不是了,我想跟你做ai是因为你是你。你也许不能理解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在你面前我诚实地面对了我自己。而这种诚实让我完整。你知道这种感觉有多可怕?我觉得我没办法把自己收回去了。你说你没有百分之百不失控的把握,你以为我有吗?”
他的回答像阵强劲的旋风,在猝不及防之际把我托高到半空中,剧烈地旋转、翻搅、震荡,字字句句都令我晕眩,我拼命挣扎,发现自己只能顺着地心引力往下坠,直到被一辆敞篷车接住,正想松一口气,却发现前方就是悬崖。
此刻我明白了,从来就不是珠可汗在毁灭我原有的平静,是我的贪婪正一点一滴腐蚀他的人生。
如果连褚克桓都失控了,我们也许连再见面都不应该。
“我好怕。”我的喉咙很干涩。
“其实我也是。”褚克桓拥着我稍微侧了身子,躺上沙发,让我的侧脸靠在他的胸口,“今天晚上是大好的机会,还有一个充分又该死的脱欧当借口,我应该要名正言顺吃了你的。”
“对,你是该吃了我。”侧躺的视角里伫立着皓一摆放的私人物品,我木然盯着它们说出这句话,心知肚明阻止我与褚克桓亲密的从来就不是那些东西。
“我又搞砸了。”褚克桓字面懊恼,嘴里确实庆幸。
“你确实是搞砸了。”我苦涩地笑,“你应该第一个晚上就送我回家,说服我让你上楼,事情也许会很单纯。”
“我知道。”褚克桓吻上我的脸颊,“是我的错。”
这时,褚克桓的手机在角落里嗡嗡振鸣着,像教堂的钟声一样,尽着它该做的职责,却被像我一样的人所厌恶着。
“你回去吧。”我口是心非地搂紧他,在他怀里说,只为给他一个抽身的借口,“这么晚了,不回去子媛会担心的。”
“我不想走。”褚克桓没有使用我的借口,反而真诚地认罪。
“你应该很清楚,今天晚上我们不会做ai。”
“你也应该很清楚,这不是我想留下来的原因。”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震:“那,接下来你想怎么样......?”
“我不知道,今天发生的每件事都超出我的计算了。”褚克桓的眼神有些迷惘,“脱欧以后的金融市场会怎样我想像得出来,但我们之间......我不知道,我现在只能跟你说,一年、两年、三年以后,我不想跟你坐在一起喝闷酒、聊着我们彼此早就想得到的婚姻生活,然后借酒壮胆靠在你身上说:‘幸好你结婚了。 ’如果真的发生了,到时候我一定会恨现在的自己。我会想想该怎么做,你最好也想想。”
听着他超乎我预期的执着,竟使我不寒而栗:“褚克桓......你喝醉了吧?”
沮丧的是,我们今晚根本没有喝一滴酒。
而更沮丧的还在后头,褚克桓最不想看见的未来,我也同等厌恶。我们不再言语,只是紧贴着彼此,像在等待空袭警报结束般聆听那细碎的手机震动声响,被动而彷徨。
那声响一波波地轰炸着我们的听觉,最后终于疲惫地收手,还给黑夜一片宁静。
而可怕的是,不管是那些未接来电,或是皓一的私人物品,从来就不是阻止我和褚克桓相爱的理由。
今后究竟会如何?也许天明后会有答案。
第二十三章 背叛爱情的共犯
当天空泛起鱼肚白,褚克桓离开我的住处。
临走前,他瞥了眼皓一摆放的鞋拔子,秒懂它何以存在于此,然后毫不犹豫地取下它,就像割草机掠过草皮,破坏速度快得令人招架不及。我目睹他用那只鞋拔套上皮鞋,像下完雨看见满地花瓣般理所当然。
他挂回鞋拔,拥抱了我,我趁脸埋在他怀里的时候,一一询问各种技术性问题:今后该用哪种通讯软体联络、适合发讯息的时间、手机设定密码锁,以及最重要的,删除手机上所有与我的对话记录......褚克桓挺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制止我说下去。
“你不要替我做这些安排,这样好像犯人。”他皱着眉头。
“你已经是了。”我说
我曾经对褚克桓说过,我们之间不是朋友,也不会是情人,当陌生人是最安全的选择;然而,我却一步步沦陷、堕落、捣毁他十年的爱情长跑。于是,我们的关系只剩最后一种定义——共犯。
身为爱情的亡命之徒,我根本不敢去想,昨晚他所说的“我会想想该怎么做”究竟得怎么做,而我更不敢去思索自己又该怎么做。从意识到自己有罪、抗拒自己有罪的事实、坦然面对罪恶本身,到泯灭良知筹谋接下来还要怎么犯案......光是这个拉扯过程,都要撕得我四分五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