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呸(115)
我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站了起来,抬眼看看她,淡声道:“走吧,进屋喝点热茶。可是问到些眉目?”
她走在我身侧无奈摊了摊手:“没呢,当真是白跑一趟,城中客栈连个姓陶的客人都没有,陶里那兄长若是住店,恐怕也不是用的真名,我真是傻了。”
她说着突然拉住我,又看看我的脸:“哎,我最怕你这眼神突黯的表情了,担心什么呀?要我说啊,还是等等吧,反正也没有人会怪罪你。”
我折回屋里,给她倒了茶,拿了张小凳子坐在炭盆旁边试图暖一暖手,也是随口问她道:“外面雪下这么大,路该不好走了吧?”
她瘪瘪嘴:“难走得很,又冷,我坐在马车里面都冻得发抖,你们家这马车也真的是——”她倏地止住,低头抿了口茶,又道:“姐夫今晚上恐怕回不来了吧?”
我搓搓手:“恩,大概吧。”城外大雪封路,他要怎么走?
她搁下茶杯瞅瞅我:“哎我瞧你怎么又神思不定啦?难道陶里家兄长已经遣人来过了?还是那小娃子真出什么事了?”
“不是。”盆中木炭烧得正旺,烤得人脸上生疼,嗓子也干,我咳了咳,道,“是朝廷里有些事要急着处理,他不在府里给耽搁了。”
连翘问道:“什么事?”
我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连都尉都不晓得,现下都已经出城找他去了。”
连翘“咦”了一声,随即又撇了撇嘴道:“姐你该不会担心姐夫路上出什么事吧?虽说这大雪封路,但姐夫好歹是出生入死的将军,你也太小看他了……”她若无其事地又端起茶杯,挑了挑眉道:“你以前都只关心赵怀宁将军怎样怎样,恐怕连赵偱这个名字都没留意过。那我今儿就给你说说,这赵小将军——”
我看她这一番逗趣的神情,也不做声,低头拿过旁边的铁钳子翻了翻炭盆里的木炭。
“看来不乐意听嘛!不听算了,我本来还想让你开心下的。”她将杯中的热茶喝完,又问,“真不听啊?我许久没动笔了,手痒心也痒,你让我说说呗。”
我偏过头去看她一眼:“你说就是了,我又没拦着你。”
她痞笑笑:“我听说啊,姐夫十四岁的时候就单独领兵做先锋了,这可丝毫不逊色于赵老将军。不过我也就听人说说而已,要单凭我自己看人的直觉,倒是觉得姐夫本性不适合做个武将。人嘛,虽说有时候逼一逼也能成个才,但违背本性违背个人意愿的人生基本都是痛苦的,也没什么意思。你看看姐夫那模样,一看就是从来不知道开心为何物的人。这就和那谁——”她突然刹住,“不说了,你不让提那个人的。”
我百无聊赖拿着铁钳子将木炭翻来翻去,连翘突然不怀好意地凑过来笑道:“姐夫打了那么多年仗,身上的伤应当不少吧?”
我将铁钳子一丢:“给我滚滚滚。”
“别不好意思嘛,都成亲这么久的人了你还扭捏啥?”她许是见我实在没心思同她玩笑,便直起身清了清嗓子道:“姐,等熬过这个糟糕的年关,一切都会好的你信不信?”
她满怀期待地看向我,我抬起头,离炭盆远了些,看着紧闭的门慢慢道:“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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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晚饭吃得索然无味,我方搁下筷子,便听得外头有动静。我倏地站起来,连翘便抬头看着我,一脸疑问道:“怎么了?”
我指了指大门口的方向:“外边有动静没听到吗?”
她拿起调羹,喝了口汤:“没啊,你听错了。”
我没高兴理她,匆匆走了出去。黑幕下的大雪如棉絮般往下飘,灯笼在廊下摇摇晃晃。再往前头走,突然听到隐隐约约的马嘶声,我便立即朝大门口跑去。昏昧灯笼下那熟悉的侧影拐进来,旁边的小厮牵过他的马,他微微一偏头,似乎也看到我,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我上前紧紧拥抱了他,竟有些不自觉的发抖和气喘:“你怎么样,冷不冷?”
他用下巴抵着我的头,声音里甚至有一丝淡淡喜悦:“这点路不碍事,方才林都尉找到我,说是即便回来再晚也得入宫。”他顿了顿,我立即放开他,见他从怀中抽出一个信封来。
“这是曹先生重新排的图,还留了书信,说是拿给母亲看了便知,你替我交给母亲。其余事都等我回来再说,辛苦你了。”他说罢,迅疾地在我前额上轻吻了一下。
大门口似乎有人影在走动,应当是有人在等他罢。我深吸口气,再次伸手抱了抱他:“你一定要好好地回来,我等你。”
我倏地松开手,看他又匆匆离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