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色(124)
我听秦楚转述这些内情的时候正在喝茶,听到最后大是汗颜,满口的茶水全部呛了出来。抬头去望正从善如流给我拍背的秦敛,没想到他居然是微笑,只不过嘴角翘起,眼睛却在嗖嗖射着寒光,轻飘飘道:“他试试看。”
秦楚被他的眼神逼得无处躲藏,清咳一声别开眼,摇着扇子道:“这个鬼地方天气真不怎么样,热死了,阿寂,我们一起出去透透气?”
阿寂头也不抬:“不去。”
“那我也不去。”秦楚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到外面明晃晃的太阳,脚步顿了顿,又讪讪回来,在众人似笑非笑的眼神底下转移话头说,“都说藏郎国独尊巫蛊,昨日我同丹乌聊天,他说若是他把一种相思蛊下在人的身上,那个人便会立即爱上他。秦敛,丹乌这两天一直在苏熙c黄前转悠,你这两天注意点。”
秦敛看起来颇不以为意,只是本着尊重兄长的原则还是笑道:“不劳三哥费心。”
依据话本定律,如果一个人病重,千里迢迢地前去求医,必定是会遇到千难万险的。而这千难万险之中,路途上的曲折只是小小的一方面,等遇到了所谓的神医,才是真正苦难的开始,这个病人肯定要支付一些代价,如果被索要钱财其实最容易搞定,然而一般来说神医肯定是不要金银的,那就意味着要让出另外的东西,并且往往是病人最舍不得给的,给了必定会ròu痛终生的。这其实很可以理解,把一只钱袋从另一个人那里抢过来尚且要动一番脑筋,更何况是一个人的性命。如果人人都可以在快要死过去的时候轻易活过来,那么阎王府也就不必开了。
我本着这样的想法,在当天晚上向秦敛提出疑问。他的回答是,丹乌是个对巫蛊之术钟爱成痴的人,除去最基本的成本,目前为止还没有索要额外的代价。我问他最基本的成本是什么意思,结果他头也不抬说就是治病所需要的基本花销。
我呆了一呆后,感到很愤怒,假如在我初初嫁入南朝扮傻装懵的时候他这样糊弄我,我就算心里很想咬掉他一块ròu表面上也不会说些什么,但现在明显我和秦敛之间已经没什么再需要解决的问题,此外我还是一个病人,病人总是有点身娇ròu贵的特权的,并且这点特权在昨晚的时候被我及时意识到,于是我恶狠狠地瞪着他,道:“我认为我们今晚有必要分c黄睡。”
秦敛听罢放下书卷,很有兴致地撑着额角看我:“为什么?”
我低头装作擦眼泪:“你都这样不尊重我了,为什么我还要给你占便宜。”
他低头看了看我撑在他里衣衣襟上的手,斜着眼睛看我:“到底是谁在占谁的便宜?”
“……”
我不动声色地把手收了回来,别开眼想要下c黄:“我忽然觉得有点渴需要喝点水……”
结果被他一把捞回去,按在c黄上,然后我眼睁睁地看他眼角微微弯起,翘起的唇落下来,落在我的嘴唇上,接着便是一记温柔而霸道的碾压。
我到睡觉前也没能从秦敛嘴里套到答案,反而被他折腾得困意丛生。第三日清晨,见到丹乌。前天晚上我一直问丹乌长成什么样,秦敛告诉我,丹乌年纪很老,皮肤黑得像焦炭,长相也一般,脸上还涂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五颜六色,看久了会对我的身体恢复不利,这也是我醒来后身为医生的他自惭形秽没有立刻来看我的原因,并且建议我能少看他一点就是一点。
他当时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认真口气严肃,虽然有一点点怀疑,但还是真的以为就是这样。直到见到真人,发现丹乌与秦敛大致同样的年纪,皮肤也没有那样黑,长相也十分俊朗,只在额角涂有一点绿色后,才顿悟原来秦敛那一晚居然是在吃醋。
我回头去看秦敛,发现他正仿若着迷地读着书卷,迟迟没有抬头。我只好又回过头来,丹乌他冲我微微一笑,言语不甚流畅地同我道:“刚才有人来报告说你醒了,我就来看看你。”
丹乌从陶罐中捏出一只白色的蛊虫,从我的食指指尖钻进去,过了一段时间又出来,蛊虫已经变成了黑色。他看了看,皱了皱眉,把蛊虫放回陶罐,想了想,问我:“我听说你的哥哥给过你十年寿命。”
我点头称是,他又问:“你知不知道这十年寿命是如何给的?”
我微微睁大眼,听他继续说下去:“这秘术既然是从藏郎传出去的,就和蛊虫离不开关联。要先从赠予人的身体里将这蛊虫养十天,一天就是一年,再人蛊分离,把蛊虫塞进被赠予人的身体里,再养十天,这个人的寿命就延续下来了。不过这秘术对人伤害极大,赠予人减损的就不只是十年寿命这样简单,并且只是在有血缘关系的人之间进行,所以肯用这秘术的人不多。你哥哥必定十分疼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