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萝(150)
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已浑身湿透,很快就发起了高烧。他躺在chuáng上一直睡得迷迷糊糊。朦胧中客厅的电话似乎一直在响。他睁开眼睛,盯着墙上一幅画出神,并没有想要去接电话。他就像是一个濒临死亡的绝症病人,很多的往事在脑海中一幕幕地闪回,也许是因为高烧,也许是因为激动,他脸上竟回光返照般地现出了病态的血色,僵冷滞塞的心,正在疯狂的奔腾中,穿越一生的等待和黑暗。
而墙上的那幅画亦似在浮动,其实那压根不能算作画,是一幅稚嫩的儿童作品,虽然用镜框裱着的,但看得出来年代久远,纸张都泛huáng了,画面的色彩也变得模糊不清,只隐约辨得出画上有三个人,两个年轻人牵了个小女孩在中间,那女孩有着纯真的笑脸,旁边还用彩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我们永远在一起。落款:朝夕。
电话断断续续,一直在响。
不依不饶。
他被吵得无法安宁,只得挣扎着起来,扶着墙摸到客厅。窗帘拉着的,室内一片漆黑,分不清白天还是晚上。
他开了灯,虚弱地陷进沙发里,拿起电话。
他没有“喂”出声,电话那端就传来寇海嘶哑的喊声:“士林,快来!快来医院……朝……朝夕不行了……”
尾声
樊疏桐赶到医院的时候,朝夕刚刚做完手术,正在监护室接受观察。是常英和黎伟民将朝夕送到医院的,早上常英接到连波的电话,说他出远门了,要常英过去看看朝夕,他放心不下朝夕,因为这次出远门他没跟朝夕打招呼。常英问他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打招呼,连波含糊支吾了几句就匆忙挂断了电话。常英以为两个人可能吵了架,她知道朝夕的xing子烈,怕这丫头做出什么极端的事qíng来,就坐了黎伟民的车去连波的公寓看看qíng况,结果怎么敲门都没人应,凭着警察的本能,她意识到可能出事了,连忙叫来楼下等候的黎伟民,一起撞开了门。见到朝夕时,他们都吓一跳,满chuáng都是血,朝夕已经昏迷,血还在不断顺着她的小腿流下来,他们当时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连忙将浑身浸透鲜血的朝夕送到医院。
樊疏桐良久地趴在监护室外的玻璃隔窗上,看着病chuáng上脸色苍白如纸的朝夕,虚弱得几乎无法呼吸。
“士林……”寇海搭住他的肩膀。
樊疏桐用力闭上眼睛,艰难地转过身,扶着墙坐到挨墙的椅子上。他自己也生着病,不停的喘气,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头晕目眩,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嘶哑着嗓音问常英:“她怎么了,为什么会做手术?”
常英的表qíng有些怪,望望旁边的黎伟民,大约希望黎伟民来说,可是黎伟民别过脸四顾张望显然也不愿意说。
樊疏桐把目光投向寇海。
寇海连忙摆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接了英子的电话赶过来的,光顾着联系你了,而且我来的时候朝夕已经进了手术室……”“士林哥。”常英看着樊疏桐,叹口气:“你还是问医生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正巧有医生过来,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医生,脚步急匆匆的,面无表qíng地扫视众人:“谁是病人的家属?”
樊疏桐挣扎着站起来:“是我!”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于沙哑浑浊,怕医生没听清,又道,“我是她哥哥,请问我妹妹为什么会做手术,她怎么了?”
医生顿时诧异地打量他:“你是她的哥哥,你会不知道她为什么动手术?她腹部长了个那么大的恶xing肿瘤,你们到现在才来,肿瘤引发经期血崩,血都快从她身上流gān了!虽然手术后暂时保住了子宫,但她今后不大可能会怀上了,除非出现奇迹,你们家属得有心理准备。”
“什……什么意思啊,医生?”樊疏桐身子摇摇晃晃,似乎没听明白,“她长肿瘤跟她生不生孩子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她刮过毛毛,肿瘤很有可能是当时流产没有处理gān净而形成的,这种qíng况不是没有过……”
樊疏桐结结巴巴:“你说什么,刮……刮毛毛?”
“可不是!按理她这么年轻不应该得这种病的,虽然不是直接原因,但不排除这种可能,现在的年轻人太不自爱了,动不动就刮,到年纪大了想要的时候就没了。”医生喋喋不休,全然不顾樊疏桐灰白的脸,“虽然肿瘤切除暂时可以保住子宫,但是创伤面太大,明说吧,她没有生育能力了。”说着叹口气,摇着头说,“她肯定是在那些黑诊所里刮的,又没刮gān净,才搞成今天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