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86)
晚上叶浅浅一进我的房间就火冒三丈,书包重重地丢到了椅子上。
“气死我了,柏子仁这个阴阳怪气的混蛋!我明明看他做了好几天的英语笔记,上午跟他借,他还死不承认;等到下午我自己找出来,他居然当着全班人的面给撕了。”浅浅老实不客气地喝掉了一袋高钙奶,小脸不知是因为跑动还是气氛涨得通红。
“好了好了,是他混蛋,阴阳怪气。不过你也有不对的地方,柏子仁最讨厌别人翻他的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这家伙一贯走吊儿郎当路线,你这么当堂揭穿他实际上是在背地里用功的行为自然会让他面上挂不住。”我笑吟吟地看她红扑扑的脸蛋,“囔,我说这人只是表面随和,你还不相信不是。”
“麦爻,说的你好像很了解他一样。”浅浅狐疑的看我,“研究过?可怜的陆西同学。”
“哪跟哪,我只是说直觉。柏子仁看上去亲切,但实际上他跟谁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会让别人靠他太近。你看,我们平常好像一直都打打闹闹,有的没的全搬上台面说;但仔细想想,我们对他又了解多少。除了晓得他叫柏子仁,他是什么人,他家在哪里,他的背景怎样,我们知道哪样?”
“说的倒也是,他好像从来都不说他自己的情况,这家伙,实在太狡猾了,专门只会套别人的话。”叶浅浅貌似为民鸣不平。
我笑了起来,不要这么愤慨,有的时候,我们跟别人讲话并不一定是为了吸取什么信息,大部分时候我们只是在寻找一个宣泄情感的渠道。
“你是说,柏子仁对我们而言就是一个情绪垃圾桶?”
我忍俊不禁,点点头,如果这样想会让你心里好受些,不妨如此看待。
叶浅浅笑着用书敲我的头,麦爻,你真是个毒舌派。
我白了她一眼,反驳,总胜过某些人辣手摧花。
她作四下搜索状,花呢,花呢,我只看到了绿油油的叶子啊。
我厚脸皮,我就是那传说中的君子兰,风姿卓越,花只是我的陪衬。
她很不配合地冲向卫生间。我在后面大喊,我家抽水马桶不知道修了没有。
第32章
我养的白白胖胖回学校。石膏虽然拆掉了,医生还是叮嘱我短时间内尽量避免剧烈运动。我闻言大乐,连忙央求他给我落实为白纸黑字,刚好逃体育课的绕圈跑。柏子仁骂我没出息。我回来以后他倒是对我一如既往,好话从来不会超过三句半。浅浅跟他不对盘,动不动就彼此冷嘲热讽。我看他们你来我往,只觉得真的好笑。也许这就是某些事情的征兆?陆西笑我八卦精神泛滥,我翻白眼给他,懒得多搭理。瓜田李下要避嫌,我失足摔倒孙郴身上,惹起的闲言碎语比恶毒更狠毒。谁说的,毒蛇口中牙,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这位目光如炬的先哲还漏了加上一句,小女生的嘴巴,也叫人够呛。
卫生间是一种女人政治的大本营。我真是奇怪,难道大家不知道隔墙有耳一说吗。我堵在小间里,不尴不尬,进退维谷。退是无所退,后面是贴着白瓷砖的墙,我也不至于为了外面恶毒小声的诽谤而把自己的头塞到下水道里去。呃,好像忍者神龟就是通过这个渠道出入于城市的各个角落。真佩服他们,这么脏也受得了;不过他们有厚厚的龟壳,我可只有天灵盖。嗯,也佩服我自己,被这么时运不济的堵在厕所里还能思考这些有的没的。唯一后悔的是,千不该万不该不
该自习课跑出来上厕所,憋着点下课再来也不至于这般两难。
厕所外间的声音终于消停了。我苦笑着慢慢走到洗手台前,对镜子里的自己做鬼脸。从洗手间到我们班教室要经过孙郴他们班。星期三下午最后两堂课是例行的全校自习课,老师们会集中开校会。我竭力面无表情地匆匆越过,“死不要脸,投怀送抱”之类的尖酸还是如无孔不入的阴风钻了几缕进我的耳朵,后面伴随着的是男生揶揄的笑声和口哨声。
同学的风言风语也就罢了,班主任竟然也从百忙中抽空关心起我等无名小卒。论文化课成绩我只能算中上,其余的方面,我就是一张白纸,不是可以激发艺术家灵感的源泉,而是实在朽木不可雕也,没什么能拿出手。我们学校是推行素质教育的楷模,像我这样连光一心只读圣贤书都没把圣贤书读上境界的学生,老师实在没必要如此屈尊纡贵,浪费时间召见籍籍无名者如我。话是哪些,抛开教育心理学硕士字斟句酌词藻华丽的修辞,里面的实质围着转的无非是那几句。什么好好学习,要清楚自己的重心在哪里啊;什么女孩子要自重,不可随便用一些从不入流的电视剧和小说上学来的鬼蜮伎俩啊。我心里想笑,如果没有好好研究过那些不入流的东西,你又是怎么知道其中的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