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箩姑娘(81)

病房里静悄悄的,田箩蹲着身子收拾着一地的狼藉,许久,听到病床上断断续续的声音:“你,为,什,么,来?”

声音嘶哑而没有节奏,果然康复状况很差。

尤殿瘦了很大的一圈,隐隐显出了一种病中的单薄和苍白来,气色也并不好,只是被打理得很干净,脸上的结痂大多已经掉了,秀气的感觉更胜。

这样的尤殿,田箩没有见过。她见过他撒娇,见过他任性,见过他不可一世的肆意妄为,却没有见过这样脆弱得像个孩子的尤殿,让人心疼。

田箩觉得自己做错了,他身边有太多强势得让她不愿靠近的人,她一直很肯定,这个骄傲的孩子,即使没有她,依然会过得很好。

直到接到那通电话。

尤伯伯甚至把他转院到了自己触手可及的范围内,对于他的状态,却始终无能为力。

田箩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一一归回了原位,才认真的回答:“我担心你。”

尤殿盯着她,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的血色:“骗,子。”

冷冰冰的两个字,就像给田箩狠狠甩了一个巴掌一般,田箩抿紧了唇:“尤殿,你生气呢?”

床上的人再没回答。

“你是该生我气的。明明答应了要照顾你,却又这样的抛下你。对不起,尤殿,是我做错了。但是,你就算气我,也不该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你如果一直都好不起来,会让你母亲伤心,也会让我难过。”

“记不记得,有一次你陪我去看莫小白,在医院里问我,说如果你病了,是很严重的病,我会不会照顾你?当时我真觉得,你是一个欠揍的坏孩子。你看,现在你真的病了,还让自己伤成了这样,我答应过你的,会给你煮好吃的。”

床上的人一直沉默着。田箩说了许久的话,开始觉得无奈。“尤殿,如果你已经不需要我了,我会离开。但,可不可以不要再拿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

仍是一片的寂静。病房里亮着白色的日光灯,窗帘厚厚的,看不到外头的世界。

田箩等了好一会,最终放弃,站起了身子。还来不及迈开步子,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嘶哑的声音,说得艰辛:“姐,留,下。”

抓着她的手太凉,凉得田箩自己都吓了一跳。手的主人,看得出来用尽了力气,终是一字一顿,吐出了四个字:“只,是,保,姆。”伴随着微弱却清晰的冷哼。

尤殿的手,田箩太过熟悉,总是带着烫人的热,让人忍不住想要摆脱。曾几何时,有过这般的冰凉?

田箩看着那只抓着自己的冰凉的手,扯出嘴角的笑容:“好,只是保姆。”

只要他能好起来,就算只是保姆,也无所谓。早就已经接受的事实而已。

田箩终于还是见到了尤殿的主治医生,按照医生的吩咐,详细地开出了长得吓人的营养餐单和注意事项,他恢复得并不理想,按照医生的说法,他不爱说话,是因为发声震动牵扯到肺部的伤口,会疼。但多说话,却是有益康复的最佳选择。主治医生对这位别扭且不配合的病人极其头疼,拿田箩当救命稻草似的,事事关照到位了才舍得放人。

再次见到林秘书,他就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一般,只说:“田小姐,您放心,多余的事,我们一样都不会再做。”

但其实还是做了的。田箩回公司里请假,甚至都还没说原因,人事部就给批了大半个月的带薪假期。田箩也不多问,知道问了也没用。

田箩一早到医院报到。尤殿依然是不大爱搭理她,她是早已熟悉了这太子的脾气的,也不在意,把窗帘给拉开了,每天给花瓶里的花换水,盯着尤殿按时吃药,按时做康复锻炼。许多工作,原本都是特护做的,尤殿倒像是故意为难她,事事要她亲力亲为。小特护看在眼里,却极其羡慕:“田小姐,他可真信任你,事事都顺着你呢。”田箩笑笑,并不回答。只是一有空,就逗着尤殿说话。尤殿刚开始很抗拒,被惹得急了,一个一个音节的回几句,就像是森林之王给拔了牙似的,气势上弱老大一截,说也说不赢。于是又赌气,气得不行了,又忍不住再回两句,反反复复,一天下来总能说上点东西。

林秘书每天换着法子的给送营养餐,尤殿估计是吞咽困难,总不大愿意吃。田箩觉得外头弄的东西,再精致也不够细致,于是自己试着弄点适合的。

尤殿一开始只能吃流质,她把粥煮好了,再打成了糊状,带了去医院。估计做得水平确实不咋的,田箩拿了小勺,晾得温度合适了,再一勺一勺地喂,喂了两口,尤殿不吃了,怎么劝都没用,田箩只好趁着他午睡,自己拿着小勺试味道。特护换了班回来见着,觉得奇怪:“田小姐,怎么吃起白粥来了?”田箩无奈地叹气:“我自己做的。可能手艺确实不行,不受欢迎,只好自己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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