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君在上(69)

作者:走马观枫

“嗯,我有底。”尹宝瑟突然对他一笑,世间万物皆不及她明艳动人,“多谢九皇子,难怪让我等了这么久。”

朱宪戚飘了一眼她身后的空桌,有四五份小木碗摆在上头,里头不是浮元子是什么?

朱宪戚明白过来,心下歉然。

“无需在意。”尹宝瑟收好新荷包,回家,“我都吃光了,一颗不剩。”

这一刻,朱宪戚终于体会到了被尹宝瑟的胃支配的恐惧:“你这般能吃啊。”

他说完一怔。

尹宝瑟的肩上好像少了点什么。

“对啊,我胃口比天大。”尹宝瑟笑吟吟侧头,黛蓝的披风把她蒙了个严实,“……”

她裹在一片无尽的薰香中,隔着披风,朱宪戚的声音响起:“天即王,你的胃口可以比山川大,比河海大,就是不能与天较量。”

尹宝瑟默默扒下他的披风,露一双眼睛。

朱宪戚没在看她,手握成拳抵在唇边须臾,心有所想地说:“帕子,披风。你欠我挺多。”

原以为尹宝瑟会不开心地把披风砸回来,结果出人意料,她将披风朝外一旋,大大方方穿上了身:“欠着呗,债主人美心善,待我心情好了就还。”

朱宪戚欲言又止。

谁人美心善?

火光照亮大街,走在前方的女子神采四溢,与上元的风光融洽无间,朱宪戚指关节泛青,暂时减缓步伐,与尹宝瑟慢慢拉远了距离。

——

元宵的灯节会持续整晚,江走即便有那个兴致,也没多少的动力,四周的桌子一张张清空,人来人往,渐渐稀少,茶楼似快打烊。

“买个糖人这么慢吗。”

江走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取暖,她静坐太久,四肢发冰,自己暖和不了自己。

余光填入一道墨色。

江走不予任何动作,眼皮子也不带掀一下:“你是去屏州买的糖人么。”语罢才板起一张要兴师问罪的脸孔。

甜津津的糖人竖于眼前,浓琥珀的光泽,沿着晶晃的曲线不断延展,精密繁复,可以品得出来,做糖人的师傅手艺高超独到。

糖人被某人摇了摇:“哪能啊,屏州只有泥巴和马,八辈子也遇不着这等哄小孩的玩物,不过也是门美妙的工艺,还能吃。哎,那大爷塑糖人时可着太帅了,还熬下一锅的糖稀,我真该捎你一道买,我与他闲聊了会儿,这东西还管了个叫法,叫‘糖官人’。”

商启怜平常说笑,从始至终没有移走糖人,它占据了江走大部分视野,江走看不见糖人后面的他,声音却阵阵传来,“吃下糖官人,我就是你的了。”

“……”

良久。

“……启怜。”江走拿出一只手,去捏糖人,更准确来讲,她捏的是商启怜的手,微微发颤的力度传递给了他,刹那间,彼此一并归于沉寂。

糖人寸寸让开。

商启怜与离开前没有太大变化,单单是碎发遮挡了眼界,仿佛故意垂落的,整个人显得凌杂散乱。

江走的视线如一枚钉子。她松开糖人,手越过桌面,抵达对方的额头。

商启怜安静不动。

江走拨开了那段碎发。

缱绻的昏光下,他的左眼皮上方至前额左侧,血肉模糊的刀口子绽裂无遗,切得挺深,想是砍他的那个人一心要置其于死地。

他身上哪里还有伤。

江走心里这样大声问,面上化为一潭死水,瞳仁空洞。

不清楚他经历了什么,江走方寸大乱,眼眸迅速染了情绪,泪水在眼眶里波涛汹涌地打转,“你去哪了,为什么会受伤,你哪里还受伤。”

商启怜也不是没在她面前挂过彩,不虞江走如此惊慌失措,见状,这负伤的人也逐渐罔知所措,赶紧安慰起来:“我没事。”

“为什么会受伤!你今天一直很不对劲,我就觉得你有事情瞒我。”江走不敢触碰他的伤口,这种伤与鞭打的不一样,犹如烈性的毒药,会不知何时就猛然掳走商启怜的性命。

“你近来总不在府上,说是进宫,可我看到你今天这样我不相信,圣上安排你做什么,要你、要你杀人了是吗。”江走胸口闷疼,声线失去了抑制,艰难道,“圣上用才不惜。”

“江走。”

天子脚下,除了官办的清谈馆,哪里都容不得乱议,眼下江走胆大泼天直接质疑九五之尊,这与以往情况不同,商启怜立马喝了她,复见她可怜地打了激灵,他心里也极不好受,说道,“这些事我早习以为常了。你别难过。”

江走鸣不平道:“我有时候在想,圣上把你当什么了。”

平日里撩逗人可有几把刷子,如今竟不知道该怎么哄媳妇儿开心,商启怜笨手笨脚地抓落头发,覆盖伤口,再缓缓挪到江走的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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