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该吃药了(51)
就这一瞬间,陈凝兮忽然觉着,这偌大的睿王府,逼仄地令人窒息。
因此一事,一种伺候的人虽仍是分不清就里,但都实实在在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睿王府里头,只有睿王可以欺负王妃。主子闹别扭了,下人该怎样还怎样,别想生出什么歪心思,否则,就是厨房那几个倒霉催的下场。
第一章 事发
两人不欢而散后,李晏又是彻夜不归。
往常陈凝兮还会向李默询问几句,不论李晏行事如何,对着一干下人仍旧是温和以待。然如今陈凝兮心中疑惑、愤怒,更多的是难言的伤怀,再无力掩饰摆出一副万事皆安的模样。
小心伺候着的李默心中那个愁啊,实在闹不明白王爷和王妃这是怎么了,叫他一个下人,即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解决之法,只能看着王爷使劲地造作,王妃一日更胜一日地心灰意冷。
连带着王妃身边的春夏见了他都没有好脸色。春夏自小长在陈凝兮与奶嬷身边,因着身边人的影响,虽泼皮了些,但心地纯善,见的也多是普通百姓间的至真至善,从未想过人命尽是可以如此被人轻贱的。
自那日见了李默监刑,春夏受惊不小,此前见了李默便没有什么好脸色,现在更甚,老远见了就绕道,实在绕不过去了,就当没见着,低了头快速走过。
李默突然就憋屈了,只是照着王爷的命令处置了几个不长眼的下人,这就成了洪水猛兽,让个小姑娘见了就躲,这也实在是太冤了。
又想着,连春夏这丫头都抵触地如此明显,王妃心里头可得有多不好受。
陈凝兮确实不好受,从未有过的不好受,就连当初身陷天香楼想要咬舌自尽以及大婚之夜失去至亲之人时都未有现如今这般的难受。
有人不经意间撞开了紧闭的心扉,埋了一抔土,洒下柔情蜜意的种子。种子生了根发了芽,正是急需灌溉的时候,埋土播种的人却一声不吭就走了。
新婚之夜的甜言蜜语和半生誓言,都已恍若隔世。陈凝兮觉着心中的那颗嫩芽即将枯萎,可种子还在,土也还在,甚至连打开的门扉都还未重新阖上。
这样不明就里的煎熬最是磨人,因为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睿王府里人心惶惶时,天乾朝堂上也起了风波。
无他,只因天乾西邻西蜀国边境,西昌郡百姓流失之事,隔了数月,终还是纸里包不住火,叫人在朝堂上捅了出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皇帝震怒,百官哗然。
虽说天乾皇朝的吏治已是腐败严重,皇帝李乾也并非治世的明君,然天下息壤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自古便是这个道理。
西昌郡郡守在内的一干地方官吏倒好,逍遥自在地做起了土皇帝。李乾这位真龙天子都没好意思明目张胆地搜刮民脂民膏,他们倒好,直接将百姓逼得转投西蜀,西北门户向西蜀大开,这不是等于将李乾的江山败坏了,等着西蜀前来接手,不费吹灰之力。
这下子算是触了皇帝的逆鳞,叫其在一众大臣和天下百姓间失了颜面。
此次断不可能如往常那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靠着平衡之术来补上西昌郡这一个大窟窿。
于是,李乾在朝堂上发了一通火,连下旨意,夺了西昌郡一干官吏的职,派出护龙卫将他们即刻押送回京,等候发落,又临时任命新的郡守,去收拾这一摊烂摊子。
这一通旨令比作平时可谓是雷厉风行了,奇的是朝堂上竟无一人予以阻挠。
胡老丞相老神在在地执着笏板,不发一语,座下门生通了声气,一个个地细数那西昌郡的窟窿,谴责一干官吏的滔天罪责。
而武将这边,俱都眼观鼻鼻观心,闷声不响。不是他们不想反驳,实在是没法反驳。
这西昌郡原是柱国将军,哦不,是现在的护国将军的治辖之地,后因其接管东南兵权,让了出去。虽说让了出来,但也填了不少手底下的人进去,这西昌郡郡守便是以前元老将军麾下的一员参将。
元老将军从柱国将军降为了护国将军,元家已不得圣心,如今西昌郡事发,搞不好便会殃及元老将军。
能在京中混至今日还好端端站在朝堂上的,哪一个不是人精?此时开口,无异于引火烧身,这个道理,谁都懂。
于是,一槌定音。护龙卫卫长罗晋带了两个手下火速前往西昌郡缉拿罪臣。文武两派各举荐一名新任郡守,分管文吏武治,前往任职。
虽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奈何西昌郡这窟窿委实过大了些,那么大的一个郡,却连其他郡的一个小镇都比不得,百姓流失已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余下来的百姓也多是些走不了了等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