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该吃药了(13)
“元公子,既是天定良缘,又何来倒霉一说?”
元湛本无意与一弱女子难堪,然今日在不思归饮酒,被睿王戏弄了一番,正是不痛快的时候。此时撞见陈凝兮,三分酒意下,无意也变成了有意。
此时又见车内人一身白裳,明眸皓齿,既没有天香楼妓子的妖媚身姿,也没有家中姬妾的艳美容颜,但那周身的气度却是见所未见,坦然的笑容在酒意的熏托下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直挠得元湛心痒难耐。
“李晏那厮,成天病怏怏的,嫁了他相当于守活寡,有何乐趣可言?”元湛邪睨着沉凝兮,灼灼目光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陈小姐,俏生生韶华之年,就该找个像我这般体健的夫君。”
春夏已是气得腮帮子鼓起,却见自家小姐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朱唇轻启:“今日觐见皇后娘娘,观其面露疲态,想是宫中事务繁多,累着了。元公子此刻出现在这里,怕是去看望娘娘吧?”
元湛眯了眯眼,想起父亲的叮嘱,心道这丫头倒是机灵,却是便宜了李晏那厮。今日不是时候,待得来日,再让李晏尝尝被戴绿帽的滋味儿。想着,随手缕了下衣襟,朝前靠近车帷幽幽笑道:“今日一见,元某心生欢喜,都说好事多磨,咱们来日方长!”
未料,转身之际,却被一脚狠狠踹倒在地。“本王倒不知,你还有此等爱好,喜欢与那有夫之妇‘来日方长’?”
睿王骑在马背上,眼尾上扬,仿似看蝼蚁一般看了眼捂着胸口跌倒在地的元湛,不屑道:“本王看中的女人,也是你敢肖想的?不自量力!”
踹了元湛一脚的不是别的甚么东西,正是睿王所骑的那匹高头大马的马蹄。可谓是既准又狠,直让元湛半晌说不出话来,痛恨得直咬牙。
不待元湛缓过气来,睿王便下了马,命春夏和奶嬷下了车,自己坐了进去。马车得得得继续朝王府驶去。
待得车内无他人了,睿王才深吸一口气,缓缓曲了曲左腿。刚才骑马赶得急了些,此刻竟疼得难以动弹。
见此,陈凝兮心中微动,屈身过去替睿王按了按腿部的穴位,助其减轻痛楚:“王爷腿疾,还是少骑马为好。”
这些年来,睿王人前扮纨绔,时日一久,脾气便有些暴戾。眼下随着母妃忌日的临近,更是有些压制不住。方才见元湛毫无廉耻招惹陈凝兮,睿王直觉一股怒火喷薄而出,那一马蹄踹得真是毫不客气。
坐上马车了,也仍是怒火未散,直至陈凝兮一双柔夷抚上左腿,轻柔按捏,才静下心来。
马蹄嘚嘚声中,睿王握向陈凝兮的右手,轻问:“今日入宫,可有异常?”轻卷袖口,但见手腕肤白玉润,几日前的红痕已然消失。
陈凝兮抽回手,端正坐好,见睿王神色无异,坦然回道:“元皇后可是与王爷母妃有宿怨?”
听到元皇后,睿王眯了眯眼,神色中带了些鄙夷:“怎么?这疯女人脸上端不住叫你察觉了?”
听这话,便是宿怨不浅了,他人旧事,陈凝兮也不便刨根问底:“无他,只是元皇后看我的眼神甚是怪异,说的话也叫人摸不清意图,甚是费解。”
睿王看了看陈凝兮的眉眼,心想怕是李乾的奴才没查出什么,便借了元皇后名义亲自来见了。也不知看到陈凝兮,自己这位向来多疑的皇兄如何作想。
马车驶入静安街,稳稳停在王府门前,待要下车,睿王看向陈凝兮,削瘦却不失英气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日后切莫独自进宫了,毕竟人心诡谲。”
第一章 拜祭
自那日入宫回府后,陈凝兮便再没出过别院,一直随方嬷嬷习礼,直是将天乾皇朝开国至今所有现行和已废的礼制里里外外习了个遍。
正是百无聊赖的时候,总管李默进了别院,道是明日乃莲妃忌日,睿王要前往南山寺拜祭,让陈凝兮一同前往。
睿王的母妃云怡莲,是有名的才女,花容月貌,誉满京城,先帝在世时宠冠后宫,无人能及。然十六年前宫变时,不幸死于难产。
在一场血雨腥风的宫变面前,一个宠妃的死实在是小事。从此红颜逝去,只留年仅四岁的睿王在这诡谲的宫城中存活至今。
次日一早,陈凝兮便与睿王乘坐马车前往南山寺。
既是前往拜祭长辈,陈凝兮今日着了更素净的白裳,乌发简单挽起,透着股干干净净的美。
进了马车,只见睿王端坐着,着了素白长袍,长发仅用木簪别着。一眼望来,陈凝兮很明显地看到睿王眼里的红血丝。
坐稳后,车夫驭马驶往南山寺方向。看着睿王疲累的脸色,闲人勿近的表情,陈凝兮淡淡一笑,拿了方帕平摊在车内方几上,又解下随身携带的藕荷色荷包,松了绳扣,将混在一起细碎的朱砂、合欢皮、龙齿等药物倒于方帕上,拢起,用细线缠绕系好成荷包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