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故事里(16)
“为什么?很多女孩都想去丽江和香格里拉。”
“因为我喜欢水吧。洱海不需要滤镜就很小清新,泸沽湖……我总忍不住想……白石曾在哪条船上路过这个湖,他曾在水边迎着风走过,曾站在船头张开双臂,湖风满怀……”她说到后面声音渐渐低下来,好像回忆起她只在脑海里见过的画面。
时桥南没有打断她,他有些震惊。当时,他与朋友的确曾划船游湖,他确实站在船头张开双臂迎风而立,当然,结果并不美好,他被关铎推入湖中,腊月的湖水缺乏诗意,他被冻得直打哆嗦,然后把关铎也拖入水中,一行人一个拉一个,最后通通落水。当他们回到码头,码头管理员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们。
时桥南收回思绪,又是一愣。
林寂正呆呆地望着他。或许她只是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
但她的眼睛清晰地聚焦在他的脸上。
林寂的脑海中有那么一瞬的空白。
有人说眼睛是心灵之窗,是真是假从来无法验证,她只是痴迷一样容易恋上美丽的眼睛。时桥南的眼睛像湖水,是她想象中赛里木湖的样子,青天白日下泛着微澜,盛满不可言说的岁月过往,太多太多的故事沉淀下来,不一定要历经沧海桑田方能洗尽铅华,只是因为灵魂达到了那样的境地,从一开始就通透动人,将前尘往事通通包容其间。
她忍不住抚上他的脸,痴迷般喃喃:“白石……”如梦似幻。
他的心不由一颤,有那么一瞬,他仿佛看到雪山历经阴霾后忽然云开见日,冰雪消融,涓涓而流。
他语气平和:“跟我说说昨晚的事吧。”
第8章 第7话
昨晚,在她于阳台''独坐的半夜里,窗外正下着雨,江南的雨丝毫没有气势磅礴之感,淅淅沥沥的雨声飘在风中,一抬头就能看到阳台玻璃窗上一张张哭花了的脸。
她轻声诉说,并没有察觉时桥南悄悄打开了音乐,是林寂最近一直单曲循环的《朝暮》。歌声绕过时光,在她的脑海里牵引着她倒退了十几个小时。
那里有人饱含深情地望着她,湖水般的眼睛里蓄满温柔。
他从风雨中走来,滴水未沾衣。雨水如注,在他脚下飞珠溅玉,那些珠玉反射出柔和的光,让人恰好能从黑夜里分辨出他。
他渐渐走近,脚踏进水中的声音和雨声渐渐被他的声音淹没,她看清了他的脸、他的眼、他不加掩饰的温柔浅笑。
他的声音缓慢而暧昧,她像是看到了那温柔的唇饱含深情地翕动,一张一合间,将情动撩拨。
他的声音化作一双厚重的手掌,轻抚过她的脸、她的眼、她的唇。她从玻璃的光影里看到他抚过的地方泛起微光,她清楚地感觉到烧灼感从他的指尖传来,一路蔓延全身,像正在酝酿一场盛大的火山喷发,有火花碰撞飞溅在空气中,她知道那是命运在传递爱的信息。
是谁说爱情是一种感觉?爱情是一件看得见、摸得着的礼物啊!天上落的雨、飘的雪,与你一起走过的风景、看过的云,哪怕每一个风起的瞬间,那都是爱情啊。如果不是因为爱,怎么会看到生命的色彩?
白石必然是赞同她的,他看着她,看着她,渐渐笑了起来,跟她想象中一样温柔淡然。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她的心怦怦直跳,带动全身的血液沸腾,几乎要把她瘦小的身体爆破。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在想象中感受着来自电波里的温润。
他化作一个滚烫的怀抱,将她紧紧拥抱住。
他缠绕着她,将她从内到外带向天堂。
后来他是怎么离开的,她是怎么清醒的,她并不记得。她看着他站立过的地方,看着映照着他的影子的玻璃,看着玻璃里困惑又幸福的自己,看着看着,她就笑了。
时桥南看着入戏的林寂,愣怔良久,问:“这样的情况多吗?”刚才的谈话他刻意将林寂带回昨晚的情境里,甚至为了重现昨日,不惜加了一些催眠引导。他需要确切地掌握她的症状,才能对症治疗。
林寂没有回答,雨声打磨着白石的声音,磁性的声线越发带上时间的痕迹,在房间里回荡之后游走进她的耳中,诉说着一生的故事。她还沉浸在昨夜里,不知是重新入梦,还是她就是从梦里走来始终未醒。
她望着时桥南,又像是透过时桥南望着另一个灵魂,她的眼睛泛上微光,星星点点中似乎打开了一扇神秘大门。她的灵魂跟着那些光芒前行,她看到有人遥遥对她招手,用她熟识的声音说:“你来了。”不是问句,是简单的陈述,好像他早已知道她会来,因而在此等候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