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忌(248)

作者:往生阙

姜遗光并不打算插手,每一回收鬼都意味着死劫的困难增加,但他很愿意跟在对方身边看看。

所以,自己入镜时间没有过一个多月,黎恪他们应该还在等自己,待解决完了,他得快些回去。

太阳渐渐升高,晴空万里。

二狗出来后,继续大嚷大叫说昨晚有人蒙晕了他,他差点就被捂死了。

这回更没什么人信,先说有人打晕,现在又说有人拿被子要捂死他?

再说了,他们就算是匪徒,对老人也是要照顾一二的,更何况白冠文已经成了山上的先生,二狗跑到老先生房间里抢别人的床睡,竟然还敢告状?实在好不要脸。

没见老人家一夜都没睡好吗?那脸都憔悴成什么样了?二狗就是看老先生好欺负。

真·干扰了一夜老先生的罪魁祸首还藏在树上。

他看过信后,叠了几叠藏在怀里,伸手去掏鸟窝。

一只鸟凶狠地朝他啄去,在他手背上叨出好几个血印子,还是不能阻止这人抢走鸟蛋,叫声更凄厉。

山下,河流淌过处。

白冠文那老仆的头颅漂在上头。

多日过去,不见腐化,反而从断裂出源源不断淌出血来。

这血也怪异,不是顺着河流往下,反而逆流而上往山上流去,血被冲得很淡、很淡,淡得几乎看不出来。

在上游,有妇人在河边洗衣,还有汉子挑了水回去喝。

第127章

陛下派的钦差大臣很快就到了。

这时节, 江水顺流而下,皇家船只无人敢拦,水中诡异被他们除去,又无赤月教作乱。九公子等人很快就在码头接到了这位姓谢字文诤的钦差官。

谢文诤带了不少兵, 也带来几个算不得好的消息。

赤月教被除, 但余孽作乱, 听说往南方来了。

在码头简单闲聊几句后,早等待许久的县令带人来拜见,谢文诤叫起后, 又让他带路找个住处。

九公子和黎恪惊讶地发现,谢大人身后随行人员中,竟还跟了几名他们眼熟的近卫。

黎三娘和兰姑也有相熟的近卫在其中,黎三娘笑着同那人问好:“张兄,许久不见。”

张成志回一礼, 四下一看,拧眉。

他知道姜遗光也接了这事儿,怎么现在不在?

“姜善多呢?”他问。

说到这儿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黎三娘丝毫不顾县令一旁使眼色, 冷笑道:“在这儿不见了, 我们没人手,找不着。”

张成志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冷冷一扫本地县令。

入镜人到地方上,出示令牌后,当地县官必得服从其令。看来, 是本地县令心大, 惫懒了。

县令被那充满杀气的目光一扫,几乎要吓坏了。

从刚才九公子和那钦差大臣的谈话来看, 他真以为这钦差大臣是来找那失踪的小公子的,不由得暗恨自己先前为什么不多派人寻找。

要是惊动了上官,今年考评说不定只能得个下等,到时谁知自己会被调到哪里去?

可那位小公子他们真找不着啊!进出城都设了关卡,若有人进出,无论是谁都要搜查,可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县令没奈何,但还是让人备了接风宴。

宴上,九公子又说了一遍,宝物和那姓姜的小公子失踪一事。

谢文诤会意,不轻不重暗示县令,让他一定要找到那宝物,和带着宝物的小姜公子。

县令汗如雨下,连连应是,喉头却涌上苦涩。

一县中十二座乡,下有数十个村庄,共十几万人,他怎么找?更不用说那面铜镜……

也只能先从铜镜下手了。

县令怕极了,这群人来自京城,说不准和白大儒相识,到时在京中要是提起,再得知那镜子是自己儿子送的,那他这个官也做到了头,倒不如自己先挑破,将功折罪。

县令给主簿使个眼色,主簿会意。觥筹交错间,主簿特地“喝多了”,大着舌头说,他见到白大儒身边有面铜镜,似乎就是他们要找的那面。

只是他也没看太清楚,所以不确定,不敢说。

这话一出,黎恪当先坐不住了:“白大儒?可是作出《白氏心学》的那位白大儒?”

县令连忙起身赔罪:“的确是那位,只不过白大儒生性淡薄,不许太多人打扰,不让下官将消息传出去,下官这才隐瞒了。”

主簿一见上官赔罪,立刻“酒醒了”,连忙也跟着赔罪,道自己不该胡说。

姬钺等人哪里还管的上这些,他当先冷下脸,挥退席上抚琴奏乐的人们,冷声问:“你既然说镜子在白先生那儿,敢问白先生在哪?”

主簿吓醒了,连连磕头:“下官也不确定,下官只是看见白先生有这么一面镜子,听说是底下学生送的,白先生实在爱不释手……白先生现在,现在……”

他缩着头,声音更低:“白先生前几日就回京了。”

“什么?!”黎恪当即起身,“他回京了?”

那岂不是把姜遗光也带回去了?

主簿眼泪糊了满脸,一把鼻涕一把泪哭道,白先生不让说,哪怕当地有学子知道他们也不敢说这是真的,只能隐瞒。他又道,既然白先生把那镜子带回京城,总好过丢了,他们走陆路,想必没走太远,现在派快马去追还能追上。

几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包括张成志。

县令亦大怒不已,痛心斥责主簿为何不早说?要是早说他们早就能追上了,何必等到现在。

主簿同样痛哭流涕,连连磕头,道自己太蠢笨,胆小怕事。

没有人想看他们做戏,看着只觉得恶心,把人当傻子糊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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