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兽语者[刑侦](71)
龚卫国与冯晓玉的嘴同时喔成了“O”字型,原来,对付这类撒泼耍赖的人还有这招?到底是基层派出所锻炼出来的同志,动作之流畅、配合之默契,令他们大开眼界。
有人喊了村委主任夏常春过来,夏常春认出了曾经负责他们这一片的退休民警郝刚,忙笑着上前,忙不迭从口袋里掏出几支香烟:“郝警官你们怎么来村里了?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带着村干部来迎接你们嘛。”
郝刚摆了摆手,没有接他递过来的烟,将萧振传介绍给夏常春:“夏主任,这位是我们镇派出所萧所长,我们两个一起过来呢,是协助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五位刑警同志来村里调查一件旧案,希望你能配合。”
公安局、刑侦大队、刑警?
这三个名词听得夏常春眉头直跳,目光扫过在场的七位警官,陪着笑说:“配合配合,我一定配合!不知道是什么旧案,竟然劳烦萧所长和市局同志亲自过来。”
萧振伟冷着脸,将目光转向夏木繁等人:“这几位同志是重案组刑警,有什么事听夏警官安排。”
顺着萧振伟的目光,夏常春看向夏木繁。
眼前女警既熟悉又陌生。明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辈,可是现在身穿制服一脸肃然让人既敬又怕。
夏常春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夏,警官啊,有什么事需要我配合的,你只管说。”
论辈分,夏木繁得称夏常春一声“叔”,她没有客套,直入主题:“常春叔,我们这次过来,是调查十六年前我母亲失踪一案。”
夏常春一听,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十六年前的事情了……”
这件事情他当然知道,徐淑美娘家在三塘镇,经媒人介绍嫁到五皮村,温柔勤俭,与夏满银虽然只生了一个女儿,但两人感情很好。徐淑美是初中毕业生,相貌柔美,谈吐气质与村里寻常妇人很不一样,村里老人、孩子都特别喜欢亲近她。
十六年前,徐淑美失踪的时候是个春天,夏常春当时三十二岁,已经成家立业,还不是村干部。听说徐淑美是在中午前往镇上砖厂送饭的途中失踪,直到晚上夏满银饿着肚子回家察觉不对劲报了警。派出所同志前前后后来调查了一个多星期,什么线索都没有。
从村里到镇上有七、八里路,村里有人看到徐淑美挎着篮子往镇上去,路上还寒暄过几句,可是到了镇上之后就再没有人看到她,夏满银中午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妻子送来的午饭,以为家里有事耽误了,只得喝了几碗凉水垫了垫肚子,等到下班回到家,听说妻子送饭直到现在都没回来,这才慌了。
夏常春记得,六岁的夏木繁从那天傍晚开始就抱着村口那棵大樟树号啕大哭,边哭边喊妈妈,哭得声嘶力竭的,不管别人怎么哄都不肯离开,一直等到夏满银回到家抱起她,夏木繁才指着小路喊:找妈妈、找妈妈。
全村人都帮着一起找,点着火把、打着手电顺着去镇上的路寻找,可是直到凌晨都没有一点消息。
后来警察介入,一丝线索都没有,最后按失踪处理。
两年之后,夏满银不再心存侥幸,到派出所办理了销户手续,徐淑美就此成为一个“死人”。
再以后,夏满银结婚生子,去镇上生活。
徐淑美失踪之后,原本乖巧可爱的夏木繁变得浑身都是刺,她执着地认为徐淑美还活着,谁敢说“你妈妈死了”,她就冲上去拼命。
她憎恨给母亲销户的父亲,不愿意与继母一起生活,坚决要留在老屋等母亲回来。面对朝夕相处的奶奶郑惠菊、大伯夏满金、大伯母周兰妮以及堂兄妹,夏木繁也绝不容许他们说徐淑美已死,只要他们说半句母亲的坏话,夏木繁就捣乱报复。
就因为这个,夏木繁和家里人的关系十分紧张。
她在村里也以“烦人精”、“刺头”、“调皮鬼”闻名。
现在看到她成为一名刑警,还带着其他警察一起重启旧案,寻找母亲失踪的真相,夏常春心里很不是滋味。
说实话,他很佩服夏木繁的执着。从六岁开始到现在应该二十出头了吧,她竟然一直记得母亲,要找到母亲,这样的坚韧他在其他人身上从来没有见到过。
可是,他又有些担忧。当年发动全村、派出所那么多同志都没有找到徐淑美的下落,现在时隔十六年,哪里还能找得到?
想到这里,夏常春问道:“繁繁,你妈妈失踪是在1980年3月吧,当时全村人帮着找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报警,派出所同志来村里走访了五天,又到镇上询问过不少人,可是都没有找到有用的消息。现在调查,你想怎么开始?”
夏木繁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纸张泛黄的小本子。
翻开本子,映入眼帘的是她小时候稚嫩的笔迹,有些字不会写用的是拼音。
夏木繁五岁由母亲开蒙,早早学会了拼音,六岁上小学之后,她便开始在本本上记事,将村里关于母亲的所有传言与消息都记了下来。
“先从村里这些谣言的源头开始调查。”
有道是,无风不起浪,到底是谁编织谣言,往母亲身上泼脏水?现在夏木繁要一个一个地查下去。
这些故意歪曲事实的人,都有犯罪动机。
“谣言?”夏常春心头一紧。
徐淑美性格温柔、文化程度高、生得又好看,村里有些无知愚昧的长舌妇心存嫉妒,闲极无聊猜测她到底去了哪里的时候,不免有些难听的话传出来。越传越离谱,什么跟人跑了、丢下女儿到城里享福去了、和人私通被人害了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