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兽语者[刑侦](70)
“有四、五年没见了吧,完全是个大姑娘了,看着比小时候沉稳多了。”
听到村民提到夏木繁小时候打架的历史,一直站在她身后不吭声的孙羡兵、冯晓玉转过脸偷笑。
夏木繁环顾一周,映入眼帘的都是曾经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于是“阿婆”、“阿公”、“叔”、“婶”地喊了人,又解释了一句:“是,当警察了,今天回来调查点事情。”
只是调查点事情,不是村里有谁犯了事,这让神经有些紧张的乡亲们都放松了下来,开始发出热情地邀请。
“来叔家坐坐啊。”
“等下来婶家里吃饭啊,给你蒸腊鱼腊肉。”
“繁繁上高中之后就没回来过了,等下来阿婆家坐坐喝碗茶嘛。”
夏木繁和大家寒暄了几句,带着另外六个人来到自家老屋。
背靠一大片竹林的是一栋土砖黑瓦、一进五开的房子,窗框红漆剥落、墙面斑驳、檐下青苔遍布,看着年头有些久远。
难得今天有点阳光,屋前宽敞的地坪间支了七、八条长条板凳,上面摆开五个竹编簸箕,里边晒着剥皮煮好的细竹笋。
一个身穿青布棉袄的老妇人右手拿着个笸箩从堂屋迈步走了出来,抬眼看到夏木繁,愣了愣神。
不过一呼一吸的功夫,她便变了脸,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了句:“唉哟,看看这是谁来了?不是说再也不回这个家了吗,今天怎么贵人踏贱地啊。”
夏木繁的眉毛拧了拧,喊了一句:“奶奶。”
来人正是夏木繁的亲奶奶,郑惠菊。郑惠菊生了两子一女,老伴已经去世,现在和大儿子夏满金生活在一起。
夏木繁的父亲夏满银是家中老二,结发妻子徐淑美失踪后一年再婚,在镇上另娶他人,生儿育女安下家,把夏木繁丢在乡下。
夏木繁从小与大伯、大伯母一家生活,奶奶嫌她碍事,百般挑刺。要不是因为夏满银每年送不少钱回来,恐怕夏木繁连书都没办法读。
母亲失踪之后,夏木繁寄人篱下受尽白眼,桀骜不驯的她没少挨打。
到镇上读高中之后,夏木繁只在过年的时候跟父亲回家走个过场,上大学之后她连过场都懒得走,郑惠菊一看到她就一肚子怨气:“你别叫我奶奶,我没这个福气。养了你十几年,上了班都不知道孝顺孝顺,过年也不见人影,真是个白眼儿狼!”
骂了这一句还不解恨,郑惠菊看一眼她身上的制服,“呸!”了一口,“当了警察了不起啊?就你那孤狼样的性子,到哪里都不招人喜欢。”
冯晓玉抬眼看着骂骂咧咧的郑惠菊,很认真地替夏木繁辩解:“夏夏挺招人喜欢的。”
郑惠菊被冯晓玉这一句怼得胸口发闷:“你们是一伙的,当然帮她说话。哼!三岁看老、五岁看大,我还能不知道烦人精的底细?自从她妈一死,整个人就像个炮仗一样,见人就咬,我都不知道陪了多少小心。要不是村里人看她死了妈可怜,懒得和她计较,只怕她屁股早就抽开了花。”
夏木繁压低了声音:“我妈只是失踪,不是死了!”
郑惠菊被她声音里的冰冷吓了一跳:“政府都说她死了给她销了户,怎么不是死了?也就你这个死丫头,一天到晚自己骗自己!”
夏木繁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双手并指,打了个呼哨。
三只花猫、两只大黄狗像听到指令一般,欢喜地从村子各处窜了出来,直奔夏木繁身旁。
“喵呜——”
“汪汪!”
【夏夏回来了!】
【你好久没回来了——】
见到多年未见的儿时好友,夏木繁很是欢喜,蹲下来摸摸这个、抱抱那个。
郑惠菊一脸的嫌弃,嘟哝道:“一天到晚逗猫玩狗,哪里像个姑娘伢。”
她话音刚落,兴奋至极的猫猫狗狗精神抖擞地跳来蹦去,绕着夏木繁摇尾巴,把郑惠菊搁置在几条长板凳上的大笸箩撞飞,笋干掉得满地都是。
“我滴个神啊……”郑惠菊哪里抢得赢这几只猫狗,看着沾泥的笋干,气得直跺脚,“你这个讨债鬼!一回家来就指挥这几个坏东西捣乱,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孽种哦~~”
夏木繁从小到大不知道听过多少难听的话,只当郑惠菊的咒骂如过耳清风。她从口袋里掏出鱼干、肉干,喂进那几只猫狗嘴里,顺手摸了摸它们的脑袋。几年不见,村里这些“小弟”还是像以前一样活泼可爱,真好。
郑惠菊骂得累了都没见夏木繁有所回应,恨得牙痒痒。有心上前打她一顿吧,看她个子高了自己一个头,手长脚长,警服之下蕴含着力量感,心知打不过,只得将手中笸箩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干嚎起来。
“我这是什么命哦,亲孙女欺负奶奶,天打雷劈啊——”
龚卫国、冯晓玉在县城长大,父母都是单位职工,成长环境相对文明,第一次见到老人坐在地上撒泼打滚,顿时瞠目结舌,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应该同情夏木繁……还是为夏木繁与猫猫狗狗的良好互动而点赞。
孙羡兵、虞敬是农村娃娃,对这样的阵仗并不陌生,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往前迈出两步,一左一右托在郑惠菊胳膊肘,一把将老太太架了起来,放在长条凳上,再亮出警官证,大声道:“郑惠菊同志,请配合我们调查。”
郑惠菊根本反应不过来,两条腿还盘着呢,整个人就离了地,“啪”地一声被人架着坐在长条凳上。
再一抬眼,郑惠菊被眼前两张警官证闪花了眼,一颗心砰砰直跳,脸色开始发白:“调查……调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