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河剑(26)

作者:王舟

谢贝函心中打了个激灵,心道:“邱广成不在,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当即推门出来道:“我要出去走走,你们别跟着我。”

众人得了邱广成的嘱咐,哪能放他出东厢。一人道:“庄主吩咐了,请公子在东厢养伤,没事还是别到处走动的好。”

谢贝函道:“我又不是你们的犯人,为什么不能走动?我想晒晒太阳,就沿着后院池塘走一圈,成不成?”

那人甚是为难,谢贝函不耐烦起来,道:“薛红蓼在不在?你请她来,我要跟她说话。”

那人心想薛红蓼是丐帮帮主,庄主不在,她也能拿一半主意,便去请了她来。薛红蓼见谢贝函的神智正常了些,道:“谢公子身子好些了吧。”

谢贝函把薛红蓼当成了救命稻草,迫切道:“我好得很。薛帮主,你来帮我评评理,我只不过是想在山庄里走一走,他们都拦着不许。我好端端的,为什么不能自由走动?”

薛红蓼早就觉得谢贝函被看管的过了分,笑道:“我想他们是担心谢公子的身体,没有别的意思。今天天色好,你若想到处走一走,就请自便,以后这点小事就不用特意来说了。”

她说着转身要走,谢贝函生怕众人反悔,连忙跟上去道:“你等等我,前天晚上的事我还有话说。”

薛红蓼看了他一眼,道:“什么事?”

谢贝函并头跟她往外走,一边随口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来敷衍。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阻拦,一迟疑间,两个人说着话已经走远了。

谢贝函跟薛红蓼走出一段路程,薛红蓼听他没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又觉得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似乎精神状态仍然不好,便不再奉陪。她停下脚步道:“我还有要紧事处理,谢公子请自便吧。”

谢贝函借着她的庇护逃出了监视,心中甚是欢喜,道:“好,好,你先去忙,咱们有空再聊。”

谢贝函一会儿胆战心惊,一会儿眉飞色舞,举止甚是癫狂。薛红蓼有些同情他,暗道:“这人的疯病只怕是治不好了,当家的谢彪如今也是命在垂危,看来谢家的气数要尽了。”

谢贝函眼看着薛红蓼走远了,便要逃走,忽而想起躺在病榻上的父亲,心道:“我这一走,爹没人看管,肯定要死在邱广成手上,可我若带上他,要脱身就难了……邱广成就快回来了,我该怎么办才好?”

他从小受父亲娇惯长大,养成了这小霸王一般的脾气。他纵然有万般不好,想起父亲多年的疼爱,竟也生出了些良心,横下一条心要救出谢彪。

他避开巡视的众人,悄悄潜到谢彪养病的地方。谢彪门外有两个守卫,谢贝函绕到屋后,捡了一块石子向那两人投去,两人登时惊觉,大声道:“什么人!”向石头打来的方向追去。

谢贝函乘机翻墙进入院子,一闪身钻进了谢彪的房间。谢彪躺在床上,脸色枯黄,仍然昏迷不醒。谢贝函低声道:“爹,我来救你了,咱们这就走。儿子今天豁出去了,咱们就是死也不能死在邱家庄!”

谢贝函背起谢彪正要走,忽听外头有人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谢贝函打了个激灵,听出是邱广成的声音。他心中骂道:“老混蛋,迟不来早不来,偏偏这时候回来!”他把谢彪放回床上,左右张望,实在无处可躲,情急之下藏进了一间落地衣柜里。

外头的人道:“不知道谁恶作剧,往这里丢了块石头。”

邱广成看了一眼,道:“别放松警惕,叫几个人在这附近搜一搜。”

那两人答应了,快步离去。邱广成进屋察看了一圈,谢贝函听见他的脚步声就停在跟前,两人面对着面,隔着一扇木板,谢贝函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生怕橱门会被霍然打开。他屏住呼吸,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往外冒冷汗。

邱广成终于踱开了,谢贝函悄悄松了口气。他从门缝里往外瞧,却见邱广成走到了床前,俯身看着谢彪。

谢彪还在昏迷中,一动不动。邱广成静静地看着谢彪,房中很安静,谢贝函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恐惧,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他睁大了眼睛,浑身的汗毛倒竖起来了,只觉得此刻的安静比什么都要可怕。

邱广成轻声道:“你跟我斗了半辈子,如今你走到头了。我给你个痛快,你好生去吧。”

他把手放在谢彪的心口,一掌拍了下去。谢彪浑身一震,口中涌出了大量鲜血,喉中呜呜作响。邱广成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块手绢捂在他嘴上,揩去了血液,也掩盖了声音。

谢彪挣扎了一阵,终于断了气。谢贝函浑身的血都凉透了,他亲眼看着父亲死在邱广成手里,却不敢动一动,脸上淌满了泪。

邱广成站起来,又仔细地擦去了手上沾着的血,把手绢上带血的一面朝里折了,收在怀里。他终于除掉了这根眼中钉肉中刺,缓慢地舒了一口气,心情无比舒畅。

他露出满足的微笑,如释重负地扭了扭脖颈,仿佛卸下了背上的一座大山。他快步走了出去,脚步从来没有这么轻盈。

谢贝函浑身战栗,良久推开橱门,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他爬起来,踉踉跄跄地经过父亲的床前,看了谢彪一眼。

谢彪已经死了,他泪流满面地在床前磕了个头,哽咽道:“爹,儿子一定为你报仇……邱广成这条老狗杀了你,我一定叫他不得好死!”

他怕人回来,不敢多停留,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他心知邱广成回来了,今日是逃不出去了,留下来却又怕邱广成疑心自己发现他杀人的事,不知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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