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河剑(25)

作者:王舟

贺汝膺道:“不错,我这就点几支人马,大伙儿日夜搜寻,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刺客找出来。”

谢贝函唯唯诺诺,听了贺汝膺的话,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贺汝膺安抚道:“贝函,你好好照看你父亲。这几日搜捕刺客的事就不必参与了。”

谢贝函被恐惧压得喘不上气来,生死关头说不得连父亲也要舍弃,心道:“我若不快逃,只怕捱得过今晚,捱不过明晚。爹这个样子终归是带不走的,不如逃出去一个算一个吧!”

他连忙道:“贺伯伯,我跟那个刺客打过照面,记得他身形特征,我也和你们一起去搜捕他!”

邱广成知道他想趁机逃走,拦在他和贺汝膺之间,冷冷道:“你夜里受了惊吓,现在需要休息,其他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去办吧。”

谢贝函打了个寒颤,被邱广成森寒的目光逼着,不敢说话了。

邱广成派人送谢贝函去休息,又派了八个人去保护他,门口两人,屋后和窗下各两人,东厢的月洞门外还有两人。众人有什么吩咐一律答应着,但不准谢贝函出房门半步,与其说是保护,倒不如说是监视。

第17章 十六

邱家庄上的女子不多,薛红蓼与邱玉华见了几次面,觉得很投脾气,便成了亲近的小姐妹。两人挽着手从东厢院门前经过,瞥见谢贝函被人层层守着,有些诧异。薛红蓼道:“用不着这么多人看着他吧?”

邱玉华倒没放在心上,道:“谢公子夜里在乱坟岗里吓坏了,身边怕是离不了人。爹多派几个人去给他做伴,他还是闹,把人一股脑儿地都撵出来了。爹就叫人在屋外头保护他,又请大夫开了安神平惊悸的药,早晚熬给他喝。”

薛红蓼心里有些同情谢贝函,寻思起他得志时横冲直撞把谁都不看在眼里的模样,心里也有些厌烦,心想邱庄主自然会派人照管他,便也不去管他半真半假的疯病了。

贺汝膺接连派出几队人马在附近搜捕,一日夜间没有结果。邱广成也出去巡视了一圈,乱葬岗上不见了那刺客的尸首,总让他放心不下。他骑马行到昨日激斗处,见了遍地的尸首,竟觉得对谢彪的恨意淡薄了些。他已经赢了,谢家正在他的手心里土崩瓦解,没有什么比这种摧枯拉朽的声音更动听。

邱广成在坟堆里生起了火,将昨夜的血衣和染血的绷带投了进去,火烧得很旺,一会儿功夫就把血衣烧成了一堆灰烬。

他拿树枝拨了拨灰堆,见没有一片完整的布料,便放了心。他踏熄了火,忽听身后有极轻的呼吸声,他登时一凛,抬手向后发射了一簇毒针。

他正要掠上前去,揪出那个跟踪者,忽听哎呦一声,却是个少女的声音。邱玉华从远处一瘸一拐地蹦出来,揉着腿道:“爹,你下手好狠啊,连女儿都舍得打。”

邱广成没想到是女儿跟来了,不知道她伤势如何,道:“你中针了?”

邱玉华笑道:“亏得我反应快,躲在坟包后头,只中了两根,没事的。”

邱广成卷起她裤腿一看,针孔周围已经有些发青。小女孩儿不知道厉害,还笑嘻嘻的。邱广成连忙给他封了腿上的穴道,阻止毒质扩散,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小瓶,倒出一粒指尖大的药丸,道:“赶紧吃了。”

邱玉华没想到针上还有毒,觉得父亲这样的大高手应当不屑用暗器才是,更何况是淬了毒的。她心中奇怪,慑于父亲的威严,又不敢问,只道:“爹,你来这里干什么?”

邱广成惊魂方定,这才想起女儿悄悄跟来的罪过,厉声道:“我还没问你,谁教你跟踪我了?还有谁跟你一起来了?”

邱玉华从来没见过父亲这等疾言厉色的模样,有些害怕,小声道:“没有谁,我自己来的。大家都出去找刺客,我也想帮爹尽一份力。刚才我走到乱坟岗就跟丢了,后来看见一股烟腾起来……爹,你烧什么呢?”

邱广成审视着女儿的神情,她懵懵懂懂,似乎确实什么都没发现。邱广成松了口气,冷冷道:“谢家昨天死了不少人,我心中不忍,来给他们烧些纸钱。”

邱玉华笑道:“原来是这样,爹爹心宽,能以德报怨,女儿心里也觉得高兴。”

邱广成沉下脸道:“什么以德报怨?”

邱玉华道:“我瞧得出来,谢四叔他们一家总跟爹爹为难,爹却一直对他们多加容让。这回谢四叔受了重伤,爹不但不计前嫌,还拿出上好的人参灵芝等物给他续命,好生照料他们父子,这可不是以德报怨,君子所为吗。”

邱广成总觉得在女儿面前心虚,不想跟她多缠,道:“回去不准这么说。”

邱玉华笑道:“我知道。对了,谢公子正在家里闹呢,说夜里见了鬼,有人扑到床前要杀他。满口胡言乱语的,薛姊姊听见也懒得理他了。”

邱广成冷笑一声,道:“他想死还早了些。谢彪还活着,哪里轮得到他。”

邱玉华觉得父亲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阴沉沉的很是骇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轻声道:“爹?”

邱广成牵来了马,翻身跃上道:“外头不太平,咱们回去吧。”

谢贝函接连闹了两天失心疯,把邱广成派来监视他的人都闹得十分疲惫。众人见他也只是时不时地呼号几声,并不打人,也就对他松懈了下来。谢贝函表面上装疯卖傻,实则一直在寻找机会脱身,他听见守卫在窗下闲聊,说庄上的人都出去找刺客的下落,邱庄主一大早也出门去了,大家齐心协力,肯定不出几天就能把刺客捉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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