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鼻子好酸，好想哭。

卻聽到無幻緩緩問宛王：“你要怎樣才信？”

“你走過來，將你大穴封瞭，同我和我阿娘、外翁一起走。送他們到安全的地方，兩日之後，我會叫他們來接你。你當場就寫聖旨轉給我。”

他這要求可以說過分至極。

他還沒說完，李將軍已經忍不住提醒無幻：“殿下，你至誠君子，他都不信。你又敢信他嗎？你跟他走出去，隻怕命都要送到他手裡。”

玉京也哀聲道：“幻哥千萬別信他，他說話沒一句是真的。他是要害瞭你，才足以洩心頭之憤！毒就毒罷，我不信，你研究不出來。縱然，真研究不出，我們相處一天，得一天快活。相處一年，得一年快活。何必管以後。”

楚鴻雨笑道：“那你們隻有七日可以快活瞭。”

他這話是在說，玉京還有七天的命瞭。

這個七天之期，立即喚醒瞭無幻腦中一幕幕島上的記憶。

阿京也是隻有七天之命，她將她徹徹底底交給瞭他。

他也徹徹底底放下瞭他的歸路和一切。

無幻驀然出手如風，點瞭玉京的穴道，將她順手交給李將軍。

“幻哥，不要啊！”最瞭解他的玉京，忍不住哀聲懇求他。

無幻側頭看瞭她一眼，這一眼，萬端情緒，無限深情。

他卻隻是對楚鴻雨說：“我答應你，但是，你要立即交出解藥。”

262

楚鴻雨笑嘻嘻摸出一個玉瓶：“我隻帶瞭一半在身上，隻要你做到，我立即將它給姑父。”

無幻凝視瞭那藥瓶一瞬，邁步向楚鴻雨走去。

皇後已忍不住在笑。

慕容狐卻在翻來覆去念叨：“天降紫微星？天降紫微星？”

無幻走動之際，周遭的百官忽然跪瞭一地。

一品老臣叩首道：“陛下，請顧念東楚子民。求你保護他們，眷顧他們，不要遺棄他們。”

百官齊聲道：“求你保護他們，眷顧他們，不要遺棄他們。”

長公主道：“無幻，這聖旨不止是你父皇給你的榮耀和皇位，更加是一份責任，一份重托。你怎麼可以輕易放棄？”

無幻走到萬壽殿正中，轉身面對跪伏著的百官，深深地向衆人鞠躬行禮：“無幻得蒙諸位愛戴，實在感激涕零。”

“不過，而今政通人和，國泰民安。東楚的君主隻要可以守成，不去四海擴張，不隨意興起戰爭。東楚的子民們就可以安居樂業，幸福生活。”

“這個位置，無論由誰來坐，隻要上下一心，都可以庇護東楚子民。”

“無幻無顏請諸位諒解。”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堅定而熾熱，“但是，我絕對不可以眼睜睜，看著阿京死去。”

那老臣忍不住道：“一人與天下，究竟孰輕孰重，陛下還請三思。”

無幻笑容坦蕩：“對不住得很，無幻眼中，阿京就是全世界。遇到她之前，我的世界都是寂滅的，所有一切都如夢幻泡影。活著和死瞭都沒有分別。”

他轉頭望向玉京，眼中是溫柔而燦爛的光華。

玉京早已聽得癡瞭，觸到他的視線，整個人也癡瞭。

他看著她，那樣誠摯，像是看著畢生最珍貴的寶物。

無幻的唇邊，綻開喜悅的笑容。

“遇到她，我才真正活著。每一天，或者氣惱，或者糾結，或者痛苦，或者歡愉，才感受到自己是活生生的一個人。”

他莊嚴宣告：“我發過誓，我絕對不會像我父皇，因為權柄，因為天下，放棄最重要的人。”

他自小就看著父母的悲劇，小時候清晰地感受著阿娘的痛苦。

到得父皇臨終前，他又清楚地看見一個男人半生的追悔。

他早就下定決心，他不要這種悲劇再橫在他和阿京之間。

為瞭她，他既可以脫去僧袍，也可以脫去龍袍。

他多想和她一輩子一直一直在一起，看盡世間風景，遊歷五湖四海。

但是，如果要在自己和她之間選一個活下去。

無幻連猶豫都沒有。

他選的一定是她。

他這番話，豈止玉京聽癡瞭。

在場的女眷無不聽得又是欣羨，又是感概。

本來夫妻情篤的長公主和王元冰，四目交投，笑意微現。

年輕時候的一幕幕，同時浮現在腦海中。

整顆心都溫柔瞭，也徹底理解瞭無幻。

癡戀楚鴻雨，最後感情卻像肥皂泡一樣破碎瞭的王璧靈和深宮度日，早就不知人間恩愛為何物的高貴妃都是聽得百感交集。